臘月二十七,前往淮上的大軍於主城出行。
宣告花家男兒參戰的告示還張貼在皇榜上,一時間主城百姓無不是羣情鼎沸。
只要有花家男兒在,打贏鮮卑自不在話下。
西郊的府邸內也是喜氣洋洋一片。
花月憐聽聞此消息當即熱淚盈眶。
只要哥哥們勝了就是能夠回來了,而她總算是能夠給哥哥們一個交代了。
二兒媳春月連同四兒媳雅芙,都是開始商量着等人回來要如何做好喫的犒勞了。
笑顏和暮煙也是說說笑笑一團,期盼着勝利的消息早日到來。
三兒媳沛涵坐在兒媳之中,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若不是小清遙如實相告,只怕她現在也是沉迷在喜悅的假象之中無法自拔纔是。
三兒媳沛涵轉眼朝着坐在一旁,正陪着衆人一起微笑着的範青遙,心裏疼的厲害。
明知真相卻不能如實相告,小清遙的心裏究竟是要有多苦啊!
“怎麼沒見天諭?”花月憐掃視了屋子一圈,纔是看向了三兒媳沛涵。
三兒媳沛涵強撐着一抹笑容就是道,“孃家那邊有些瑣碎的事情,我就是讓天諭回去看看,估計是要住上幾日了。”
花月憐聽着這話就是攥緊了三兒媳沛涵的手,“如此倒是也正好,等天諭回來了哥哥怕也就是要回來了,只怕那丫頭知道要開心壞了。”
三兒媳沛涵勉強一笑,“那是自然。”
“真的希望快些團聚,如此花家就是又回到從前了。”花月憐又是握緊了三兒媳沛涵的手幾分,眼中的淚就是聚的更多了。
當年她任意妄爲離開花家,不想回來的時候竟是要陪着花家遭遇此劫。
沒人知道現在的她有後悔當年的衝動。
而越是後悔,她便就越是希望所有人的團圓。
許嬤嬤進門的時候,神色間掛着一絲的憂慮。
只是如今府門口正是鬧騰的厲害,根本就是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如實開口道,“大姑奶奶帶着大小姐回來了,如今正是雙雙在府門口跪着呢。”
一瞬間,原本還是歡聲笑語的正廳就是沒預兆地冷了幾分。
對於大兒媳凌娓和芯瀅,屋子裏的人真的是生不出一絲好感的。
尤其一想到花家男兒們不過纔剛被送出城外,大兒媳凌娓就是有了和離的心思,脾氣不怎麼好的三兒媳沛涵都是能噁心的吐出來。
可就是在一衆的沉默之中,花月憐卻是先行站了起來的。
“我出去看看。”於她而言,大兒媳凌娓再如何那也是曾經的大嫂,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大哥她也是不能不管不顧的。
眼看着花月憐出了屋子,衆人的視線就是都落在了範清遙的身上。
範清遙微垂着眸子就是道,“勞煩幾位舅娘跟着一併出去看看,不管外面的人說了什麼,還請幾位舅娘都是要先行穩住孃親,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議也是不遲。”
花家的幾個兒媳當即就是明白了小清遙這意思是,大兒媳凌娓怕是帶着芯瀅有所圖而來啊。
“小清遙放心,我們知道如何做的。”幾個兒媳婦防備地點了點頭,起身就是往外走了去。
許嬤嬤站在一旁有些憂心地道,“小小姐不打算出去看看嗎?”
範清遙搖了搖頭。
現在主城的人都知她是花家的當家,那麼無論大兒媳凌娓帶着芯瀅想要打什麼主意,只要她不在場便是無人敢做了她們的主。
西郊府邸的門口,已是被看熱鬧的百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花月憐才是一出門,就是聽見大兒媳凌娓拉着芯瀅的磕頭聲‘砰砰’作響着。
一看見花月憐,大兒媳凌娓就是當先痛哭出聲,撕心裂肺地喊着,“月憐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聽信我爹孃的,帶着芯瀅回去之後就是一直不曾露面,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自古父母之命不可爲,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眼看着花月憐站定在了西郊府邸的臺階上,大兒媳凌娓更是帶着芯瀅一路跪着爬上了臺階,摟着花月憐的雙腿哭的死去活來。
“月憐我知道你怪嫂子更是恨嫂子,嫂子知道以前的事情是嫂子不對,嫂子不該擅動府裏面的銀子去接濟孃家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父親並非親生,若是我不拿銀子回去我孃的日子又該如何過啊!”
花月憐低頭看着大兒媳凌娓,無奈地嘆了口氣,“曾經的事情都是過去了,這又是何必?”
大兒媳凌娓聽着這話,就是一把將芯瀅推到了花月憐的面前。
花月憐看着芯瀅那衣衫褶皺,滿臉灰塵的模樣,心就是疼了疼的。
她一下子就是想到了,當初月牙兒跟着她離開範府在外討生活時的心酸。
芯瀅怕是也沒比月牙兒大上多少纔是。
大兒媳凌娓捕捉到花月憐眼中的疼痛,就是哭喊着又道,“如今我的父母已是離開了主城,我跟芯瀅是連夜偷偷跑回來的,月憐你看在曾經我給你哥哥生兒育女的份兒上,你就是讓我回來吧?就算你不可憐我也是可憐可憐芯瀅吧,芯瀅可是你大哥的親生女兒,她是無辜的呀!”
周圍的百姓看着這一幕,臉上對大兒媳凌娓曾經的譏諷和怒罵都是停止了的。
仔細的想想,這花家的大兒媳也是個苦命的人,她的父親當年更是爲了給花老將軍擋箭也死在了戰場上的。
人哪裏又是有不犯錯的時候?
況且那孩子還小,誰也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孩子喫苦受罪。
花家幾個兒媳走到門口的時候,就是看見花月憐正是彎腰將大兒媳凌娓給攙扶了起來,連同芯瀅也是一併拉在了身邊的。
“大嫂切莫說那些見外的話,咱們終究是一家人,你能回來只怕大哥知道了也是要開心的,我更是聽月牙兒說豐寧也是就快要回來了,如此你們一家就是團聚了,咱們花家自也就圓滿了。”花月憐打心眼裏,自然是希望閤家團圓的。
還記得小時候,大哥是最疼着她的,什麼都是讓着她。
如今她又是怎麼能夠忍心將大哥的妻女拒之門外?
其他的兒媳聽着此話,心裏都是捏了把汗的。
月憐才是帶着小清遙回來多久,可是她們卻跟大兒媳凌娓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
張揚跋扈,屢教不改。
更是仗着自己是長媳恨不得將她們踩捏進塵埃裏!
如今大兒媳凌娓別說是哭,就算是死在她們的面前她們都是不解恨的。
現在又是哪裏來的臉說出這樣虛僞的話!
站在花家府門口的大兒媳凌娓,如何能夠感受不到府門口那幾個妯娌的抗拒?
可就算是抗拒也沒用,以前這個家她們說的不算,現在也是輪不到她們做主。
如此想着,大兒媳凌娓更是拽着芯瀅哭的委屈可憐,“我就知道月憐你能原諒我的,你放心,以後我定是跟花家共同進退的,我定是不會再跟我父母聯繫了。”
如此一番話,更是讓花家門口那些看着熱鬧的百姓們爲之動容。
這花家的大兒媳連孃家都是捨棄了的,若是花家再攔着就未免太過分了些。
府邸的二門處。
二兒媳春月一想到大嫂又是要回來了,現在就是已經怕起來了,“怎麼辦啊?”
三兒媳沛涵叮囑了一聲,“我去找小清遙,你們兩個看緊了,千萬別讓她們進門。”
語落,轉身就是提着裙子往回走。
正廳裏,範清遙聽着三兒媳沛涵的描述,就是把玩起了手中的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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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纔是吩咐道,“凝涵,找程管家支取百兩銀票,親自送去給大舅娘。”
三兒媳沛涵愣了愣,“小清遙,咱們府裏的銀子可都是仔細賺來的。”
怎麼能就是便宜了那對狼心狗肺的母女!
範清遙就是笑了,“三舅娘放心,銀子是給了,但也是絕對不會便宜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