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站在門口停住了腳步,看着堵在府門口的那羣宮人沉默着。
那領頭的宮人她是認識的。
孫高銓,月愉宮的掌事太監,也是愉貴妃和百里榮澤的心腹。
一想到百里榮澤的那張臉,她就是噁心的把隔夜飯都是給吐出來。
但是此刻迎着陽光,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卻是閃爍着一抹興奮的光芒。
府裏面的其他人也是都是被驚動了,紛紛趕到範清遙院子這邊的。
礙於花家前陣子的事,現在所有的花家人都是對宮裏面的人有牴觸的。
眼下聽着那宮人說是要讓範清遙進宮的話,所有人的心就是都繃在了心口。
三兒媳沛涵拉着範清遙的袖子,就是小聲嘀咕着,“三皇子需要侍疾跟咱們花家有什麼關係?小清遙你聽三舅孃的不能去。”
四兒媳雅芙卻是皺着眉,“那三皇子既是找人上門了,又哪裏有不去的道理,若是當真不去那就是抗召啊!”
雖說這抗召沒有抗旨那麼大的罪,可也是要蹲牢房的啊!
二兒媳春月也是急的不行,“可若是真的去了,小清遙以後又要怎麼辦?”
進宮照顧三皇子說來好聽,可到底是一個未婚娶的,一個未嫁人的。
她家的小清遙一旦就這麼進宮了,那三皇子能不能痊癒她不知道,但小清遙這輩子的名節可就是完了啊!
花月憐手腳冰涼着,靜默了好半晌才道,“我替月牙兒進宮去侍疾。”
三皇子的傷跟花家有脫不開的關係,現在找花家進宮侍疾也無可厚非。
反正她已經是個和離的婦人了,名節那種東西對於她來說根本不重要的。
但是她的月牙兒卻是不行,月牙兒還未曾及笄,若是名節受損一輩子就是完了。
花家的幾個小女兒們急的都是快要哭了的。
只可惜她們的年紀還小,別說是插話了,嚇都是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了。
範清遙壓下心裏的厭惡,卻是開口道,“無需再議,我親自進宮。”
幾個兒媳婦們只當自己是聽錯了什麼,“小清遙,你不能去的……”
範清遙搖了搖頭,“既是三皇子點名,這個宮我就是必須要去的,若是不去,誰又能保證花家還會遭受怎樣的重創?”
幾個兒媳婦聽着這話,都是狠很地咬緊了牙關的。
皇家的那些人當真是太可恨了,哪怕花家都是剩下孤兒寡母了,還不放過嗎?
花月憐一把就是握緊了女兒的手,“月牙兒……”
範清遙笑着安慰道,“孃親無需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愉貴妃此番都是已經跟永昌帝出城了纔是,如此月愉宮就只剩下百里榮澤一人。
就是今日傳召她的人是愉貴妃,她都是不會怕的。
更何況是區區一個百里榮澤了。
當然,百里榮澤究竟想要玩什麼花樣,她沒興趣也不想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着的那個時機終於是來了。
所以百里榮澤……
這次究竟是鹿死誰手,就憑你我各自的本事了。
西郊的府邸門口,孫高銓都是等不及了,直接就是對着身後的侍衛下令道,“給我搜!今日就是壓都是要把人給我壓進宮的!”
範昭等人一聽這些人要動彈自家小姐那還得了,當即就是衝了過來的。
孫高銓被範昭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了一跳的。
後退一步直到站定在了侍衛們的身後,他纔是捏尖着嗓子又喊,“你們好大的狗蛋,竟是敢對咱家不敬!來人!將這些刁民給我統統打死!”
十幾名侍衛亮出了明晃晃的長刀,直逼迫向了範昭等人。
範昭等人都是刀尖上舔着血過來的,自然也是毫不畏懼的。
程義卻是看在心裏急在心裏。
這些人可都是宮裏面的,若是一旦發生爭執,他們就是有理那也是說不清楚的。
小姐纔剛是把花家給穩定了,這個時候絕是不能再出任何的事端啊。
眼看着其中一個侍衛的刀朝着範昭砍了過來,程義一把推開範昭就是擋了上去。
“撲哧……”
有刀刃割破皮肉的聲音響起。
在所有人驚愣的注視下,程義就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後背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道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了腰際。
“程義!”
“程管家!”
許嬤嬤等人都是瘋了,趕緊就是跑了過去。
範昭看着倒在地上的程義,眼睛都是怒紅了一片的。
程義卻是看着衆人道,“萬萬不可爭執,小姐的苦心不能白費……”
範昭的喉嚨緊了緊,卻是讓身後的弟兄們都是放下了手中的傢伙。
程義說的沒錯,他們絕不能讓小姐的辛苦付之東流。
孫高銓見此就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尖銳的聲音刺的人耳朵都疼,“還你們花家有什麼能耐,不過就是一羣夾着尾巴的看門狗罷了,來人,給我接着打,我倒要看看他們的骨頭有多硬!”
範昭帶着衆弟兄們跪在了地上,看着再次將他們圍繞着的侍衛,慢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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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行走江湖半輩子都是沒受過此等恥辱的。
可爲了小姐他們值了!
“你們要打誰?”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就是見範清遙在凝涵等人的簇擁下,步履沉穩地走了過來。
孫高銓一眼就是認出了範清遙的,趕緊就是走了過去,“咱家也不過是希望花家安分一些而已,花家外小姐若是早乖乖的出來,怕就是不會發生這些口語了。”
直接把責任推給了花家甚至是範清遙。
看着孫高銓如此無恥的模樣,就是許嬤嬤都是恨得牙疼。
範清遙卻只是淡淡地掃了孫高銓一眼,然後就是吩咐着,“凝涵,把我藥箱拿來。”
凝涵點了點頭,匆匆地跑了。
範清遙則是再次無視了孫高銓,直接走到了程義的面前蹲下。
那站在一旁的侍衛們看的有些驚訝,甚至是有些傻眼了。
孫公公可是愉貴妃面前的紅人,在宮裏面哪個不是竟然着的,何時被如此無視過。
這位花家的外小姐不愧是敢逼宮的。
嘖……
這氣魄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凝涵很快就是拎着藥箱回來了,且遞在了自己小姐的身邊。
範清遙索性就當着孫高銓以及一衆宮人的面,仔細地給程義處理着傷口。
全程小心翼翼,一絲不苟。
孫高銓的臉就是有些掛不住了,“花家外小姐,三殿下可是還在宮裏等着你侍疾呢,若是耽誤了時辰三殿下怪罪下來的話……”
“你不妨派人去通報一聲,看三殿下究竟是等着我,還是顧慮你。”
想要拿百里榮澤壓我,也要看你自己夠不夠那個分量再說。
孫高銓被反問的老臉一抽,趕緊就是讓人進宮去稟報了。
月愉宮裏,太醫們跪在院子裏心驚膽戰的。
只是那此刻躺在牀榻上的百里榮澤,卻是面色紅潤沒有丁點的病色。
聽聞了宮人的來報,他想都是沒想的就道,“等!”
他廢了如此大的力氣說服母妃退出狩獵,爲的就是這一刻。
只要範清遙進宮侍疾,那就是再也跟他說不清楚了。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範清遙想還是不想,都只有成爲他的人一條路可選。
眼看着心心念唸的妙人兒都是要出現在面前了,百里榮澤興奮的都是雙眼冒光了,又哪裏還會責怪稍晚一會進宮的範清遙。
只是同樣的消息傳進了孫高銓的耳朵裏,卻就是變了味道的。
孫高銓被迫無奈地站在陽光下,就這麼陪着範清遙一點點的處理着程義的傷口,臉都是被陽光給烤紫了。
該死的範清遙,還沒進宮呢就開始魅惑三殿下。
果然花家沒一個好東西!
範清遙自是感覺得到孫高銓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可那又怎樣?
無論是哪一世,在百里榮澤的心裏你都不過是個奴才而已。
直到半個時辰後,將程義傷口處理好的範清遙纔是起身道,“走吧,可以進宮了。”
送高權凝視着範清遙坐上馬車的背影,陰狠地勾了勾脣。
等進宮之後,可就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