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春狩可謂是百里榮澤的一個巨大的轉折。
正是如此,百里榮澤的野心纔會愈發強大。
範清遙看向百里鳳鳴問,“你可知現在兵馬司的副都指揮是誰?”
百里鳳鳴仔細地想了想,“原是曹營,最近聽聞曹營有被調動的意向,估計很快副都指揮就是會閒置下來的。”
果然與上一世是一樣的。
記憶之中,曹營之所以被調職其中不乏有愉貴妃的手筆,爲的就是給後續的百里榮澤接任兵馬司副都指揮做着準備。
只是這所謂的副都指揮並不是很大的官職,所以那時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誰曾想到,就是這麼一小小的官職,卻給百里榮澤創造出了無限的可能。
正常來說,一切都是跟上一世如出一轍的。
可百里榮澤怎麼會放棄參加狩獵?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燭光下,範清遙的小臉顯得有些發白。
百里鳳鳴擔憂地皺着眉,“阿遙,你可是還好?”
範清遙現在哪裏顧得上自己,她看向百里鳳鳴又是問,“那麼這次你跟誰同行?”
百里鳳鳴想了想,“父皇吧。”
他本就是太子,眼下又是剛好落單,自是要陪伴在父皇左右的。
“路線呢?”
“走環北的山路。”
範清遙仔細的想了想,思路忽然就是明朗了,“愉貴妃這次只怕是會隨行吧。”
百里鳳鳴點了點頭,纔是又道,“你爲何如此肯定?”
範清遙就是笑了的。
她錯了,從一開始就是想錯了。
而且是大錯特錯!
她一直以爲上一世所有的謀劃都是百里榮澤的一手所爲。
卻是忘記了那個時候的百里榮澤跟現在一樣,不過就是一個年少輕狂的少年。
一心想着如何享受榮華富貴的他,又哪裏來的這麼多陰狠的算計?
所以上一世讓二皇子失去一條手臂的那個人,應該是愉貴妃纔對。
如此說來,一切就都是順理成章了。
範清遙忽然就是擡頭看向了對面的他,“百里鳳鳴你可是信我?”
百里鳳鳴聽着這話都是笑了,想都是沒想的就道,“自然。”
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
只是她還不知道罷了。
“那日你跟他狩獵時,切記要戴上火把,越多越好,匕首也一定要多做準備,不一定要長,但一定要鋒利。”
百里鳳鳴神情不變,“爲何如此說?”
自然是爲了保命。
如果一切都是愉貴妃的算計,那麼百里榮澤出現與否都改變不了定數的。
只是這一世受到狼羣圍困的那個人從二皇子變成了永昌帝。
範清遙不答反問,“如果他跟你在狩獵時受傷,你會是什麼下場?”
百里鳳鳴幾乎是瞬間就有了答案。
父皇受傷,就算與他無關他必定也要受到牽連。
輕則禁閉東宮被父皇無視,重則廢除儲君徹底被父皇除名。
“愉貴妃先是調走了曹營,讓副都指揮空缺出來,後妄圖想要在此番狩獵時陷我於不仁不義,待父皇盛怒於我,愉貴妃就可以藉着父皇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時候,旁敲側擊的讓三皇兄去兵馬司任職。”
百里鳳鳴冷冷一笑,“當真是好算計。”
範清遙低頭品酒,避而不言。
她知百里鳳鳴絕非泛泛之輩,卻沒想到他竟如此的敏銳。
她不過只是拋出了一個引子,他便是能夠將一切全部串聯起來。
就是連曹營調職的原因和幕後主使都是想到了。
如此縝密的心思,當真是不可多得。
範清遙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裏面卻只有一顆丹藥。
“這丹藥服用後一個時辰內,可保任何野獸蠅蟲不敢靠近。”
當初她以爲百里鳳鳴會成爲上一世的二皇子,所以她準備了這顆丹藥。
卻不想她從一開始就是想錯了。
可眼下就算知道一切也爲時已晚。
三日的時間……
就算她再怎麼緊鑼密鼓怕也是來不及再煉製第二顆了。
所以該怎麼服用,給誰服用,都是看百里鳳鳴的抉擇了。
百里鳳鳴看着那丹藥倒是笑了,“阿遙,你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話是如此說,可他笑的卻是風輕雲淡,不見半分愁緒。
範清遙搖了搖頭,“聰明如你,定會兩全。”
百里鳳鳴從不屑旁人對自己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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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爲他所處的位置,那些再是美好的讚賞,在他聽來都是那樣的虛僞而又諷刺。
但是範清遙的一句話,卻是沒有由來的就是把他給取悅了。
脣角的酒窩都是不覺加深了些許的。
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因爲狩獵敲定整整兩日不曾閤眼,得空就出來找她的疲憊。
因爲她的一句話,一切就都是變成了值得的。
主城裏忽然燃起了煙火。
一大顆煙花在範清遙不遠處的天空上方炸開,流光溢彩。
兩個人就這麼相守着坐在茶樓裏,一杯接着一杯的小酌。
百里鳳鳴不說走,範清遙也是沒有驅趕。
漸漸地,範清遙就是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就是連窗外百姓們的嘈雜聲,她都是聽不見了的。
範清遙知道自己是醉了,起身想要告辭,結果剛一動,腦袋就是朝着桌子撞了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托住了她沉甸甸的腦袋。
百里鳳鳴看着都是已經睡着了的範清遙莞爾一笑,輕輕打橫將她抱起,讓她被酒薰熱的面龐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昏睡中的範清遙呢喃着道,“外祖,外祖母對不起,舅舅們對不起,小清遙對不起你們,這次我一定會保全所有人,一定……”
百里鳳鳴看着這樣的她,是心疼更是無奈。
他垂下面頰,埋頭在她的耳邊低聲道,“阿遙,終有一日你在醉酒時也會想起我。”
範清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既是決定蟄伏,範清遙索性又是睡了個回籠覺。
面對如此的放任,青囊齋還算是好的,起碼還有月落等人支撐着。
但是花家其他的鋪子就是日日虧空,有的鋪子都是已經開始入不敷出了。
戶部尚書杜梓銘得知花家鋪子的慘淡和懈怠,整日去御書房哭。
好好的一個姑娘就是這麼的不賺錢了,這不單單是花家的損失,更是我西涼王朝的重創啊,要是再這麼下去,別說是明年指望範清遙添軍餉了,只怕花家能不能撐過今年都是個問題。
永昌帝,“……”
頭巨疼!
只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理由找範清遙的。
再者現在花家的男丁都在他的手上握着,他就不信範清遙真的敢撂挑子不幹了!
想是這麼想,可範清遙三個字還是成了永昌帝的一個心頭病。
以至於三日後出發秋狩的時候,永昌帝都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坐在馬車裏的愉貴妃透過車簾,望着前面那輛不但是載着皇上,更是載着百里鳳鳴的馬車,暗自咬緊了紅脣。
就算她的兒子缺席了也無所謂。
這一次,她定勢在必得!
皇宮裏,還在月愉宮養傷的百里榮澤,在聽聞秋狩的隊伍出城後,忽然發病。
一聲接着一聲的咳嗽響遍月愉宮。
太醫們紛紛前來,卻是均在查看完傷勢後束手無策。
片刻後,百里榮澤啞着嗓子喊道,“來人……”
一個時辰後,一羣宮人就是將西郊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
範清遙走出門的同時,就是聽聞打頭的宮人揚聲道,“三皇子身體不適,特傳花家外小姐範清遙進宮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