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厲司丞。
這個狗男人，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佔她的便宜。
就在這時候，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車內曖昧的氣息也被沖淡了大半。
秦鳶的雙手落在他的身上，用力推着，含糊不清的說：“快些接電話，別是二叔打來的！”
厲司丞有些悻悻然的吐出一口濁氣，只能鬆開她，拿起手機看了眼。
秦鳶正在擦着嘴脣，穩着呼吸，突然發現他神色冷峻，眉心擰起，探尋的看向他。
“怎麼了？”
厲司丞周身都被悲傷的氣息籠罩着，雙眼也變得有些黯然無光。
“厲司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鳶覺得事情很嚴重，她握着厲司丞的手臂，用力的搖動着。
厲司丞回了神，眼圈通紅，像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秦鳶的母性被完全激發，展開雙臂將他抱入懷中，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想哭的話，就哭吧！”
厲司丞自然不可能真的痛哭流涕，但是，他全身緊繃着，秦鳶能夠感覺到他的悲痛與哀傷。
“去醫院。”
良久，他終於平靜了下來，啞聲擠出三個字。
秦鳶點點頭，放開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是二叔嗎？”
厲司丞拿出一根菸，點菸的時候，手指頭都在顫抖。
秦鳶乾脆幫他按下打火機。
他已經戒菸很久了，如果不是事情太過嚴重，他不可能吸菸。
將窗戶降下一點，她問了地址後，穩穩的向着醫院駛去。
一根菸點燃後，厲司丞只抽了一根，便被嗆的劇烈咳嗽不止。
直到香菸快要燃盡，幾乎快要燙到他的手指，他纔將香菸掐滅。
“二叔吐血昏迷了！”
秦鳶太過震驚，竟是將油門當成了剎車，車子急速向前衝去，差點追尾。
“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
“二叔這些年將所有的心血全都放在實驗室，他其實就靠着一口精神氣吊着。”
這兩次看到皇甫雲蒼時，厲司丞就覺得皇甫雲蒼的臉色非常的不好，咳嗽不止。
他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一點去看望他，明明距離那麼近，可他們連過年都難得見上一面。
秦鳶將車子靠停，握住他緊攥成拳的雙手，“厲司丞，你是皇甫家族的家主，你現在一定要保持冷靜。”
厲司丞眸眼通紅的望着秦鳶，“我相信二叔一定會沒事的。”
她沒說話。
兩人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秦鳶重新發動車子，向着醫院駛去。
醫院icu病房，皇甫雲蒼戴着氧氣罩，雙目緊閉，形容枯槁。
“怎麼會突然暈倒？”
厲司丞知道現在就算衝這些人吼也無濟於事，反倒只能增加這些人的負罪感。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看起來是在吼這些跟着皇甫雲蒼沒日沒夜做研究的學生，其實更是在吼自己。
他如果對他多那麼一點點的關心，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不會！
秦鳶對衆人說道：“抱歉，他太激動了！”
皇甫雲蒼的學生，也是他現在的助理文濤說道：“我們能理解的！”
秦鳶扶着厲司丞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厲司丞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攥成拳，手背之上青筋虯結着，一臉悲痛。
“你發現沒有，那個氧氣罩對二叔來說有些大。”
秦鳶認真的透過窗玻璃向裏望去，“好像確實有些大。”
文濤擦去臉上的淚水：“我們之前就已經發現了，跟大夫說了，大夫說，這已經是最小號的了！”
偌大的淚水滾落出來，厲司丞幾乎咬破了嘴脣，一拳用力砸在牆上。
他的骨節處頓時有血珠沁出，秦鳶心痛不已，握住他的手，厲聲呵斥：“厲司丞，你是不是有病？”
現在就算他將一雙手全都砸爛了，也不可能讓皇甫雲蒼醒過來。
厲司丞因爲隱忍，額角的青筋繃得高高的。
秦鳶找到大夫，詢問了一下皇甫雲蒼目前的情況。
“皇甫先生的情況挺不好的，可能……”
大夫沒有說下去。
但所有人都清楚，那沒有說出來的話，定然是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儘早安排後事。
“大夫，我們能進去一個人嗎？”秦鳶問。
大夫猶豫了片刻，點頭：“你們商量一下。”
秦鳶看向厲司丞：“阿丞，你進去吧！雖然氧氣罩是最小號的，不過，我覺得你一定能夠想到辦法，讓二叔的氧氣罩不至於掉下來。”
厲司丞如同沒有意識的木頭人，跟着大夫，換上了無菌服，走進icu。
病房裏很安靜，唯有機器的“滴滴”聲，證明着皇甫雲蒼還活着。
他雙腿如同灌鉛，慢慢的走到了病牀邊。
秦鳶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這叔侄兩人，心口拉扯的厲害，好像被子彈貫穿一般。
她反覆深呼吸，給皇甫雲桑，還有皇甫雲嵐打了電話。
兩人這些年也都沒有怎麼回京城，聽說皇甫雲蒼快要不行了，連忙訂機票。
很快，庭軒等晚輩也都陸續趕來醫院。
看到墨桐時，秦鳶有一瞬的怔愣。
“桐桐，你怎麼也來了？”
“薩米媽媽，我還記得小時候二叔爺曾經摸過我的腦袋，說我聰明，還給了我一個蝴蝶鬧鐘。”
說到這裏，墨桐聲音沙啞，淚水奪眶而出。
那個畫面，好像就在昨天。
一睜眼，卻已經快要分別！
秦鳶現在也挺難過，卻逼着自己冷靜。
厲司丞已經被自責跟悲痛佔據了一顆心，她不能再失去理智。
她輕輕拍了拍墨桐的肩膀：“桐桐，不要難過！二叔爺一定不願意看着這麼多人爲了他難過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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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便看向庭軒，眼神示意他好好照顧墨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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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雨跟元術也匆忙趕來醫院。
“老媽，二叔爺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他還說，今年會跟咱們喫一頓團圓飯！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婷雨抽泣着。
元術攬着她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
走廊內的空氣像是被抽走，異常的壓抑沉悶。
厲司丞聲音低啞的問：“二叔，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做出選擇，你還會選擇把一生都奉獻給實驗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