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瑾看着前方，聲音變得恍惚：
“原來她一直都活着……”
他的母親黃子茹，一直都活着。
甚至，她一直生活在他所在的城市。
可是，她卻到死，都沒有和他相認，甚至沒有找過他，見過他！
想到這些，凌御瑾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
小時候，他以爲自己是柳如煙親生的兒子，所以一直都以爲自己是幸福的。
直到後來，他在無意中知道了，自己並不是柳如煙和凌修誠所生，他就開始偷偷地找尋自己的親生母親。
甚至後來，他之所以答應凌若寒，要幫他找自己的親生母親，就是不想讓凌若寒和他一樣，等長大了，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不知所蹤。
可是不管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任何和親生母親有關的蛛絲馬跡。
這時，柳如煙找到他，開誠佈公地和他談了他母親黃子茹的事情。
她對他坦誠到，連她當初偷偷對黃子茹羨慕嫉妒恨的事情，都如實告知。
那天，凌御瑾喝了很多的酒。
他以爲，自己就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以爲媽媽就是死於意外，自己是不幸的。
直到現在……
看着視頻裏面的黃子茹，他才忽然明白，他的不幸，並不是母親早逝，而是母親根本沒打算和他相認，沒打算要他！
想到這裏，男人臉上浮上一絲嘲諷的笑意來：
“原來，我纔是那個最可憐的。”
他的話，讓一旁的黎月擰起眉來：
“哥……”
“你不可憐的，雖然……黃姑姑她是有苦衷的。”
“她的苦衷是什麼？”
黎月的話還沒說完，凌御瑾就直接冷聲將她的話打斷：
“她的苦衷就是，她愛上了照顧她的護工，她不愛我的父親了，同時就不要我了？”
“還是說，她因爲逃避過去，所以放棄了我？”
說着，凌御瑾苦笑着搖了搖頭：
“再多的藉口，也不能成爲他拋棄我的所謂苦衷，她放棄我，不要我，就是事實，什麼都掩蓋不了！”
男人的話，讓黎月微微地擰起了眉頭來。
她咬脣，還想說什麼，厲景川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黎月頓了頓，也只好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她知道，她是厲景川的妻子，按照她現在的立場，她是不應該在凌御瑾面前說這些的。
但……
她除了是厲景川的妻子，也是凌御瑾的親妹妹啊！
就算凌御瑾失憶之後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但是他原本就不是個壞人。
看着他這幅自怨自艾的模樣，她怎麼可能不心痛？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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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凌御瑾和黎月之間劍拔弩張，程茹嘆了口氣，忍不住地走到凌御瑾的身邊，輕輕地抓住他的手。
讓她意外的是，男人以往都乾燥溫暖的大手，居然格外地冰冷。
心臟莫名地揪緊了。
程茹咬住脣，伸出兩隻手輕輕地抓住他的手，將自己的身體和他貼得更近一些。
不管他和她之間有多少的恩怨和過往，在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想要用自己來溫暖他。
感受到身邊女人的溫度，凌御瑾苦笑一聲，伸出手去將程茹推開了。
他不需要她的可憐。
明明前幾分鐘還和他爭執說她沒答應嫁給他。
現在卻主動貼上來。
是覺得他可憐，需要她的憐憫和關愛嗎？
不，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想到這裏，男人冷笑着站起身來：
“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唯一的笑話，居然是我自己。”
說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謝謝你們，讓我知道，我是個多麼可悲的人。”
言罷，男人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黎月到底還是沒忍住地擰起眉來，走過去將他攔住：
“哥！”
“你胡說什麼？”
“就算黃姑姑的確是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就算她真的拋棄你了，但你的身邊不還有爸爸媽媽和我嗎？”
“你還有程茹，還有若寒！”
“你哪裏可悲可憐了？”
她是真的看不下去他這麼妄自菲薄。
凌御瑾冷笑起來：
“黎月，你別擋路。”
或許黎月以前是不幸的，但是她現在卻無比幸福。
而他呢？
以前的他覺得自己是很幸福的，可現在……
見黎月還是擋在門口不動，凌御瑾直接伸出手去將她推到一旁：
“別擋路！”
黎月瘦削的身子被他推得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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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裏的冉冉受到驚嚇，大聲地哭了起來。
黎月穩住身子，一邊哄着懷裏的孩子，一邊看向凌御瑾。
男人已經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黎月，你別管了。”
程茹看了一眼黎月和她懷裏的孩子，連忙擡腿朝着凌御瑾的方向追了出去。
程茹和凌御瑾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讓站在秦再醒身邊的溫宿南瞬間眉頭緊皺。
凌御瑾說他不幸福？
他還不夠幸福嗎？
不管被他怎麼傷害，程茹最在乎的人都是他……
這難道不是一種別人怎麼求都求不來的幸福嗎？
“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坐在椅子上，秦再醒淡淡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厲景川：
“厲施主，現在能明白，我爲什麼一直都沒有將這些真相公佈出來的原因了嗎？”
“這還只是凌御瑾……”
“如果凌修誠知道了……”
他很難想象，自己當年那個愛黃子茹愛得死去活來的好兄弟，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厲景川點了點頭：
“但我覺得，即使有顧慮，也不能將真相埋藏這麼多年。”
說着，他走到秦再醒的身邊，將秦再醒從箱子裏拿出來的資料，一點一點地看過去。
這些資料裏面，有黃子茹的就醫記錄，黃子茹的照片，以及她生孩子和流產的所有相關資料。
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有據可查的，沒有造假。
而且……
就算這些資料是造假的，溫宿南這個人，肯定也不是造假的。
男人擡起頭來，眸光淡淡地看向溫宿南：
“姑姑她在你父親身邊的這些年……”
“過得幸福嗎？”
溫宿南這纔將視線從凌御瑾和程茹離開的方向收了回來。
他輕咳了一聲：
“母親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說着，他再次擡眼看了一眼程茹和凌御瑾離開的方向：
“母親很早就跟我說過，她還有個和前夫一起生下來的兒子，我沒想到，居然是他……”
“也怪不得……程茹上次到我家裏，看到母親的照片那麼驚訝……”
男人的話，讓一旁的黎月狠狠地擰起眉頭來：
“程茹以前就見過你媽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