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嬈能這麼幹淨利落地說和南潯兩清了,這是周鏡辭沒想到的。
南潯也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男人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必了。”
“簡柔的墓地我會自己找。”
“入殮師的費用,我也會還給你。”
說着,他嘆了口氣看了林嬈一眼:
“當初給你畫的那些畫像,原本就沒想收你的錢,都是我願意畫的。”
“就當送給你做個紀念吧。”
“不必。”
林嬈淡漠地打斷他的話:
“我從不收陌生人的禮物。”
“按照我的性格,陌生人送我的東西,我要麼扔掉,要麼付錢。”
“那些畫像裏面畫的都是我,所以我不打算扔掉,所以就要付錢。”
女人伸了個懶腰,聲音淡淡:
“南先生就不要推辭了,不然我會很難做。”
說完,她拎起一旁那些裝在袋子裏面,帶血的簡柔的衣服:
“這些是簡小姐的遺物吧?”
女人看了護工一眼:
“我們走吧。”
護工沉默着點了點頭,推着病牀和林嬈一起離開了。
一瞬間,病房裏就只生下了周鏡辭和南潯兩個人。
“看來你和林醫生之間,也用不着我這第三個人幫忙勸了。”
他打了個哈欠,脣邊帶着幾分的冷意:
“我和林醫生認識很多年了。”
“她的心一旦封鎖了,你可是永遠都打不開了。”
“南潯,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的話……”
“我只能說,你厲害。”
說完,他轉身離開。
南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林嬈和護工離開的背影,雙手在身側默默地捏成了拳頭。
剛剛……
林嬈說,她和他是陌生人。
還說,簡柔是他死去的女朋友。
男人的脣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來。
或許,他的確是應該給簡柔一個名分吧。
從頭到尾,她最想做的,也不過是來到他身邊而已。
……
“氣死我了!”
被厲景川拉着走出醫院,黎月一上車就雙手環胸,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她是理解南潯的。
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任何人都不會無動於衷。
但是,南潯心疼簡柔歸心疼簡柔,爲什麼要鬧成這樣?
又是和林醫生分手,又是埋怨厲景川。
彷彿簡柔死了,全世界都有錯一樣。
在黎月的認知裏,南潯是個拎得清的人。
怎麼這次,像是着了魔一樣?
“他也是因爲自責。”
厲景川沉默着拿着手機,在手機上面打着字:
“或許過一段時間,他冷靜下來了就好。”
黎月嘆了口氣:
“但願吧。”
“可是明明簡柔活着的時候,南潯是不喜歡她,也不是很在乎她的。”
“他一直在追求林醫生!”
“怎麼現在……”
厲景川收起手機,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是他心中的責任感和憐憫在作祟。”
“你好好想想,在慕璇死之前,你喜歡慕璇嗎?”
“在慕璇死之後,就算你被人冤枉是殺人犯,你不還是同樣心疼慕璇嗎?”
“同理,還有凌青荷。”
“當初凌青荷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可是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彷彿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可是,在凌青荷活着的時候,你和她,明明是水火不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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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讓黎月瞬間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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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
似乎都對。
但,就算她再可憐過世的人,也沒有因此和朋友鬧翻,和戀人分手吧?
南潯這也太過分了……
就在這時,黎月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擰起眉拿起來一看,上面的備註,居然是南之裕。
南潯的父親。
看着這個名字,黎月的心底瞬間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南之裕爲什麼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沒記錯的話,她上次和南之裕通話,還是一年多以前在榕城的時候,她興高采烈地告訴南之裕,南潯還活着,馬上就能回家了。
她和南潯雖然是朋友,但和南潯的父母因爲當年的誤會,其實並沒有多麼熟悉。
黎月忐忑地接起了南之裕的電話。
“黎月。”
電話一接起來,那頭就傳來南之裕蒼老又疲憊的聲音:
“你認識一個叫做簡柔的女孩子嗎?”
黎月的心臟微微地沉了沉:
“我認識。”
“伯父,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南之裕嘆了口氣:
“剛剛南潯給我打電話,說他要結婚。”
“要娶一個叫做簡柔的女孩子……”
“他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爲什麼我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我和他媽媽現在很忐忑,怕這個女孩子和南潯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南潯和她結婚,會不會被騙……”
“你知道的,我們家南潯是個純情的男人,當初喜歡你的時候,連命都不要了……現在他又說要和這個簡柔結婚,我們怕……”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狠狠地沉了下來。
她死死地捏住手機,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跟南家父母開口告訴他們,簡柔在一個小時之前……已經死了。
電話那頭,南之裕的聲音還在繼續:
“南潯還說,不需要我們到場,只是通知我們一聲……”
“你說,怎麼能這樣呢?”
“所以我想問問你,認不認識這個叫做簡柔的女孩子,能不能讓她和我們通個話見個面。”
“我們也不是古板到絕對接受不了她的程度,如果她是個好女孩,我們南家也會給他們舉辦婚禮,風風光光的……”
“……黎月?”
見電話這頭的黎月許久都沒出聲,南之裕的聲音遲疑了片刻:
“你在聽嗎?”
黎月閉上眼睛:
“伯父,我在聽。”
“南潯要結婚的事情,他還沒跟我們說……”
“我也不太好跟您說具體的情況。”
“這樣吧,我先去找南潯談談,讓他好好地跟您交代一下,行嘛?”
得到黎月的回覆,南之裕沉默了片刻:
“現在只能這樣了,辛苦你了。”
說完,老人家又嘮叨了許久,纔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南潯真是越來越胡鬧了。”
收起手機,黎月靠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居然要娶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