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理解南潯憤怒的心情。
可是她沒想到,南潯會直接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和厲景川的身上。
退一萬步講,就算當初厲景川的確是存了想用南潯這種簡柔的理想型來離間簡柔和簡絮,那麼,他會是從一開始就料到簡柔會死嗎?
簡柔的死,是個意外。
誰能想到簡絮會隨身帶刀,而且對簡柔這個跟着她十幾年的女孩子痛下殺手。
況且……
如果沒有厲景川讓南潯和簡柔認識,簡柔就不會背叛簡絮,簡絮就不會殺人了嗎?
從南潯認識簡柔,到簡柔被簡絮殺害,這其中根本沒有任何的因果關係,一切都是偶然和意外而已。
可現在,南潯卻被悲傷衝昏了頭腦,覺得這一切都是厲景川的錯!
“南潯,你冷靜一下。”
厲景川淡淡地擰起眉,聲音裏沒有情緒,“我會讓白洛過來幫忙處理好簡柔的後事。”
南潯冷笑一聲,別過臉不去看厲景川的臉:
“不用你瞎好心!”
“我自己能爲簡柔處理。”
“而且,簡柔應該也不希望你這個殺人兇手幫忙處理!”
男人的話,讓黎月終於忍不住地擰起眉頭來:
“南潯,你胡說什麼?”
“殺人兇手是簡絮!”
“我們大家都親眼看到的!你憑什麼說厲景川是殺人兇手?”
女人剛說話,厲景川就淡淡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算了。”
他知道黎月是爲了他好,爲他打抱不平。
但眼下南潯的情緒顯然不對勁,繼續爭辯是沒有意義的。
可是黎月不這麼想。
南潯越是不理智,她就越是要讓南潯恢復理智!
她把南潯當成最好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南潯和厲景川之間有這樣的誤會。
南潯已經陷入了自責和悲傷的怪圈,他在埋怨所有和簡柔有關的人。
她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目光定定地看着南潯:
“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難過,覺得簡柔的死,和你還有厲景川都脫不了關係。”
“但是南潯,路是簡柔自己選的,沒有人逼她。”
“而且,殺害她的,是心狠手辣的簡絮,和厲景川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情緒不對就埋怨所有人,可以嗎?”
南潯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地看着黎月:
“路的確是簡柔自己選的,但是,沒有厲景川的利用,或許她根本不會選擇今天的這條路。”
說完,他別過臉去,默默地看了一眼簡柔已經被白布蓋上的屍體:
“黎月,你愛厲景川,所以你會時時刻刻護着他,我不想和你爭辯什麼,就這樣吧。”
“我只想好好地陪着簡柔。”
男人閉上眼睛:
“你們都走吧。”
他的話,讓黎月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南潯!”
“黎月。”
厲景川嘆了口氣,擡手抓住黎月的肩膀:
“我們先走吧,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說完,男人擰眉看了南潯一眼:
“你說的沒錯,簡柔的死,多多少少都和我有關。”
“雖然我的本意,只是想讓她幫忙在凌御瑾身邊觀察簡絮對他有沒有再次下手而已。”
“這個責任,我不推脫。”
“所以,我會盡全力找到簡絮,讓她爲簡柔的死付出代價。”
言罷,他拉着黎月離開。
黎月咬住脣,不甘地看向南潯。
在她的印象裏,南潯是個冷靜機智的人。
怎麼會因爲一個簡柔,他連自己最基礎的是非觀和判斷觀都沒有了?
她還想說什麼,厲景川卻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說話。
女人咬住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跟着厲景川離開了。
看着厲景川和黎月離開,周鏡辭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沉默了片刻,最後深深地看了南潯一眼:
“你真的打算爲了這個女人,和林嬈到此爲止了?”
南潯頭也不回,聲音冷淡:
“如果林嬈連這些都要計較的話,我覺得我和她或許連開始的必要都沒有了。”
“好。”
男人的話剛說完,周鏡辭的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清澈的女聲。
這道女聲,讓南潯和周鏡辭同時怔住了。
片刻後,兩個人同時回頭。
病房門口,林嬈正微笑着站在那裏,臉上沒有眼淚,也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她平平淡淡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看向南潯的目光乾淨澄澈:
“我聽到了,我也答應你。”
說完,她擡腿進了病房,擡眼看了一眼正準備將簡柔遺體推走的護工,低聲在護工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護工點了點頭,推着簡柔就離開了。
南潯擰眉,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住了病牀,滿臉戒備地看了護工一眼:
“她跟你說了什麼?”
護工遲疑了一瞬,轉頭看了林嬈一眼。
林嬈微笑着朝着護工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首肯,護工才深呼了一口氣:
“剛剛……這位小姐跟我說……”
“她找了最好的入殮師,已經在等着給這具屍體化妝穿衣服了。”
“讓我……將屍體送到太平間和入殮師交接一下,讓這個女孩子漂漂亮亮地走。”
護工的話,讓南潯抓住護工肩膀的手猛地一滯。
他怔怔地看了護工一眼,又看了林嬈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旁的周鏡辭冷笑了起來:
“林醫生,你就是太好心了。”
“南潯爲了這個女人,都要跟你分手了,你還去找了最好的入殮師?”
“我記得,一個好的入殮師,價格並不便宜吧?”
“值得嗎?”
林嬈淡淡地掃了周鏡辭一眼,聲音淡漠地沒有溫度:
“首先,我和這位南潯先生,並沒有在一起過,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所以我們不算是分手,只是我單方面地不想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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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剛剛的確有冒犯了這位剛剛過世的女孩子的行爲,所以當做給她道歉,找了這位入殮師幫忙。”
“最後……”
女人深深地看了南潯一眼:
“南潯先生之前爲我畫過的畫像都很漂亮,我一直沒給錢。”
“這次,出錢幫他這位過世的女朋友找墓地和入殮師,就當做是我付款了。”
“從此以後,我和他就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