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話,讓程茹的臉色微微地白了白。
她咬住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厲景川的安排,其實是爲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好。
她也不得不承認,厲景川說的,是最穩妥的方式。
離開營城,回到榕城,讓司錦城幫忙照顧程氏集團,自己好好地養病,安胎。
這樣,八個月後,她的孩子肯定能安穩出世。
簡絮和凌御瑾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榕城那麼遠的地方。
可黎月的話,卻一語驚醒夢中人。
如果她真的離開了營城八個月……
到時候,已經失憶了凌御瑾,真的能想起她來嗎?
程茹不敢確定,也不敢賭。
她不想失去凌御瑾,不想凌御瑾一輩子都不記得自己。
真的不想……
見程茹猶豫了,厲景川也不爲難她:
“我知道,這個選擇對你來說可能很難。”
“但如果你和黎月的想法一樣,因爲害怕凌御瑾這輩子都記不起你來,寧願留在營城擔驚受怕……”
“我也沒意見。”
說完,他將手裏一直拿着的資料放到茶几上,轉眸看了黎月一眼:
“這是下午你去凌家大宅,要和簡絮周旋的時候,遇到的一些狀況和應對的方式,我和簡柔通過電話了。”
“差不多你下午去見他們的時候能遇見的問題都在裏面了。”
“你看一下就準備出發吧。”
黎月抿脣,轉眸默默地看了程茹一眼,這才走過去,在厲景川身邊坐下,將那些資料拿起來看。
程茹站在原地,看着黎月和厲景川坐在一起的樣子,心裏酸澀不已。
她轉身,到了厲宅外面的小花園裏。
小花園裏,南潯正坐在畫板前,繼續作畫。
畫裏面,還是那個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
但還是和黎月之前說的一樣……
根本看不出來他畫的是簡柔,倒是更像另一個女人。
程茹眯眸,想到了黎月說過,南潯畫的像林醫生。
她走過去:
“又在畫林醫生?”
南潯握住畫筆的手微微地一頓。
片刻後,他轉頭朝着她笑了起來:
“在畫簡柔。”
說着,他將畫筆收起來,有些無奈地將簡柔的照片遞給程茹:
“是不是和簡柔還是不太像?”
程茹掃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南潯的畫:
“根本看不出來你的畫和照片裏的人有什麼關係。”
她這麼一說,南潯瞬間又開始愁眉不展。
他很清楚,簡柔願意和厲景川合作,都是因爲他。
她讓他給她畫畫,其實目的也很明顯。
南潯是個出色的畫家,這些年也沒少遇到過想要和他進一步發展的女人。
每一個女人都想讓他給她們畫畫。
可他一個都沒有答應過。
這次答應簡柔,也是因爲簡柔能給厲景川和黎月提供幫助。
但,他倒是沒想到……
他一年多沒畫畫了,畫技已經退化到連一個簡單的人像都畫的不像了。
“你喜歡林醫生?”
程茹拖過一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單手托腮地看着畫裏面的女人:
“她挺漂亮的,氣質出衆。”
南潯臉上有些紅:
“嗯,他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我以前只知道她是個很厲害的醫生,但後來,我慢慢地瞭解到了她的過去,就越來越覺得她很好。”
說完,他看着遠方,陷入了他對林醫生的思念中:
“我開始以爲,她這樣高超的醫術,肯定是在醫學世家養出來的。”
“但後來我才知道,她原來其實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後來靠着自己的努力,纔有了現在的一切……”
程茹託着腮,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要小瞧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其實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都很堅韌的。”
說完,她指了指自己:
“其實我曾經也是孤兒院裏出來的。”
女人的話,讓南潯忍不住地擰起了眉頭。
他轉頭,有些驚訝地看着程茹:
“你……不是程家大小姐?”
“我當然是。”
“只不過,小時候程家把我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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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聲音淡淡:
“我是在孤兒院裏長到十幾歲,被唐家收養了,從此以後就愛上了養父母家的哥哥唐傑。”
“他是個混混,但是那個時候,我卻死心塌地地覺得他對我足夠好,哪怕他是個壞人,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
說着,她苦笑了起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對我好,是因爲他知道我是程家的血脈。”
“六年前,他帶着我去了榕城,想讓程家把我認回去,但是……程家人拿着我和程家人的dna證明,卻否認我是程家的孩子,所以對唐傑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他騙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後來又抹掉了我的記憶。”
女人的話,讓南潯唏噓不已。
他很難想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程家大小姐程茹,居然有這麼悲慘的過去……
“其實關於孤兒院的記憶,我以前都不記得了。”
“但之前我失憶過,後來幫雲嶼試治療方法的時候,我都想起來了。”
“不過都是些很模糊的記憶。”
她看着遠方,深呼了一口氣:
“我還隱約地記得,我七八歲的時候,孤兒院裏有個大哥哥,說等他成年了,就要把我帶走,要讓我嫁給他。”
“他還給了我一樣東西,說是信物,等以後靠着這個信物要找到我。”
“後來呢?”
“沒了。”
程茹聳了聳肩:
“小孩子說的話,很多都是玩笑吧。”
誰又能像她一樣,將兒時的一個小小的允諾,記得清清楚楚。
說完,她舒了口氣:
“我還記得,我當初在的孤兒院,叫仁德孤兒院,現在都已經拆掉了。”
“仁德孤兒院?”
南潯擰眉,莫名地覺得程茹說的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一轉頭,他看到了面前畫板上的那幅畫。
忽然,南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地,直接衝進了別墅。
程茹擰眉看着他的背影,對他的行爲實在是不能理解。
正在她準備回房的時候,南潯拿着一份資料衝了出來:
“你小時候,和簡柔簡絮姐妹兩個可能是認識的!”
南潯拿着簡柔的資料,指着其中的一條:
“簡柔和簡絮,就是在仁德孤兒院長大的!”
“你們年齡相仿,肯定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