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澤膽戰心驚地上了厲景川車子的副駕駛。
“小表叔,你聽我給你解釋……”
一上車,車裏陰沉壓抑的空氣,就讓墨青澤忍不住地抿了抿脣,慌亂地開口:
“我這麼晚到這裏,真的不是表叔你想的那樣!”
“我是在和黎月還有她的兩個孩子……道……道別!”
墨青澤支支吾吾着,半晌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和藉口:
“對,我是來道別的!”
“因爲黎月之前說過,等這次比賽完成之後,她就要帶着兩個孩子離開榕城。”
“我覺得如果她離開了之後,我可能一輩子都和她不會見面了,所以……所以來道個別……”
後座坐着的男人身上傳來的氣息,越來越冷,越來越沉。
墨青澤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他清了清嗓子,“小表叔,我真的是來道別的……”
“我……”
厲景川轉過眸看着車窗外。
藍灣別墅裏,客廳的燈光滅了,樓上的兒童房亮了起來。
遠遠的,他甚至能看得清楚,黎月抱着念念,牽着雲默開了兒童房的門,帶着兩個小傢伙進門的身影。
男人略略地沉了眸,聲音沙啞:
“他們什麼時候走?”
“我真的只是單純地道個……啥?”
厲景川微微地眯了眯眸,低沉的聲音裏又多了幾分的危險和冷意:
“我問你,他們什麼時候走?”
墨青澤怔住了。
他沒料到,厲景川居然沒衝他發火,居然問了他一個好像不痛不癢的問題?
但,回答這個問題,顯然比解釋他和黎月的關係要更簡單一些。
他連忙輕咳了一聲:
“黎月說……她還有點事情要找程茹解決。”
“等事情解決了就走,應該用不了太久,最多一週的時間吧。”
厲景川的眸色微微地眯了眯。
一週的時間……
他想起來之前在醫院天台上,他對待黎月的態度……
還有他因爲擔心白芙柔,而將黎月一個人仍在天台上的事情……
男人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他真是個混蛋。
明明剩下的能相處的時間沒多少了,卻總是控制不住情緒,做出一些傷害她的事情來。
“小表叔。”
見厲景川陷入了沉思,墨青澤深呼了一口氣,堆笑着從後視鏡看着車後座的男人:
“我知道你肯定捨不得黎月和兩個孩子。”
“這樣吧,這剩下的時間裏,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厲景川回過神來,淡漠地掃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男人:
“你剛剛在藍灣別墅有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
“你們之間聊的,應該不單單是道別的事情吧?”
墨青澤頓了頓,“也……還有別的事情。”
厲景川冷眸看着他。
這個男人的氣場太過強大了。
就算他一個字都不說,墨青澤還是會覺得像是有座大山在自己的頭頂壓着。
在男人如珠穆朗瑪峯一般的高冷氣場的壓迫中,墨青澤舔了舔脣,“我們還聊了……”
“關於白芙柔的事情。”
厲景川眯眸,“聊了什麼?”
墨青澤手心全都是汗。
但他還是壯着膽子開口:
“黎月說,她今天知道了白芙柔身患絕症的事情,但是她覺得白芙柔應該是裝出來的,所以她會好好調查一下白芙柔到底是不是絕症。”
“算是……爲了小表叔您這段時間對她的幫助,做的最後一點回報。”
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墨青澤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溼,軟趴趴地貼在了他的皮膚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撒謊,卻是最有壓力的一次。
男人的話,厲景川眯眸,目光危險地掃了他一眼:
“黎月真是這麼說的?”
墨青澤點了點頭,聲音因爲緊張甚至有些沙啞:
“是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嘛,黎月說,有點事情要辦,辦完了就離開。”
“她要辦的事情……”
“就是調查白芙柔裝病的事情。”
厲景川又狐疑地看了墨青澤一眼,最後轉眸朝着藍灣別墅的方向看了一眼。
兒童房的燈已經關了,此刻整個別墅都是暗的,只有黎月的臥室裏,還亮着燈。
從窗簾上映出來的影子來看,她似乎是在伏案對着筆記本電腦在打字。
男人微不可見地嘆息了一聲。
這傻女人。
他都這麼對待她了,她還要在離開榕城前,爲他做點事情。
可心裏雖然是暖的,男人的臉上卻依舊冰冷。
“黎月要調查芙柔,你是怎麼說的?”
墨青澤脊背挺直,冷汗直冒:
“我說……如果她要調查的話,就繼續調查吧。”
他別過臉,整個人慵懶地靠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脣邊帶着幾分的冷意:
“胡鬧。”
“你和芙柔當初在國外就是同學,她那個時候已經身患絕症,她是不是裝病的,你難道不是最清楚的?”
墨青澤咬住脣,“是……是的。”
當初白芙柔在國外的時候,的確經常會情緒不穩進醫院。
但那個時候,醫生就說過,她情緒不穩生病,更多是心理作用。
也就是說,白芙柔的心裏覺得她這個時候應該發病了,身體就會做出相應的反應,最後呈現出發病的狀態。
簡而言之,就是很有經驗的裝病。
醫生看在她裝的那麼辛苦的份上,不能當場拆穿罷了。
後來他和白芙柔分手,再次見面的時候,白芙柔這種病,居然成了絕症。
而且,是有國際頂級的醫生團隊診斷,最後確定爲只有不到一年壽命的絕症。
他不懂白芙柔是怎麼做到讓世界頂級醫療團隊爲她撒謊的,但他知道,白芙柔手裏有他的把柄,所以他只能幫她隱瞞。
車後座的厲景川看穿了墨青澤的心慌,他眯眸:
“你緊張什麼?”
墨青澤咬住脣,默默地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因爲……因爲我爲了讓黎月多留在榕城一段時間,也爲了讓小表叔您和黎月多相處一段時間……”
“所以對黎月撒了謊,我說我不知道白芙柔是不是裝病的,希望她繼續調查。”
說完,他裝出一副十分膽怯的模樣:
“小表叔你不會因爲我欺騙黎月這件事……”
“不給我注資了吧?”
厲景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說呢?”
雖然墨青澤撒謊這件事做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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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黎月提出白芙柔裝病的事情,被他直接反駁了,那是不是黎月會直接選擇離開?
男人閉上眼睛,冷漠開口:
“下車,注資的事情,我不會改主意。”
墨青澤一怔,連忙點了點頭,飛快地從車上下來:
“謝謝小表叔!”
說完,男人一溜煙地跑回到自己的車上,飛一樣地開着車走了。
“先生,我們回去嗎?”
墨青澤離開後,駕駛座的白洛擰眉問道。
厲景川擡手揉了揉眉心:
“嗯。”
白洛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壓低了聲音詢問:
“黎月真的要調查白小姐的事情嗎?”
“不知道。”
厲景川閉上眼睛,“不過,叮囑一下醫院那邊。”
“將芙柔生病的資料封存起來,該閉上嘴巴的閉上嘴巴。”
白洛一怔,“這樣的話,黎月豈不是調查不出來白小姐到底是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厲景川冷聲打斷:
“怎麼?”
“你也聽到了,她一旦調查出芙柔絕症的結果就會離開,你是覺得,她應該立刻調查出來,立刻離開榕城?”
白洛一怔,連忙搖頭: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他連忙閉了嘴,不敢說話了。
厲景川閉着眼睛靠在車後座上,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他其實很清楚,離別是免不了的。
但……
能讓她多留一天,就讓她多留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