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正在給她蓋被子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他擰眉，溫柔地伸出手去揉了揉白芙柔的腦袋，“說什麼傻話。”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了，再懷一個孩子，是嫌病情惡化地不夠快？”
白芙柔低下了頭，眼底閃過一絲的侷促。
她差點忘了，她現在在厲景川面前，是個絕症患者。
女人低着頭，咬住脣，聲音淡淡地，“可是景川，我真的很想也給你生個孩子。”
“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這樣，等以後我死了，也可以有人記得住我，每年清明祭拜我……”
厲景川眯了眯眸，聲音淡淡地笑了，“沒有孩子，我也會記得你，每年也都會祭拜你的。”
說完，他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白芙柔看着他站起身的模樣，緊緊地抿住了脣，“景川，你……是不是嫌棄我？”
她咬住脣，眼淚無聲地滑落，“你嘴上說願意陪我生命最後一程，答應我和我在一起。”
“但其實……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討厭我，嫌棄我？”
厲景川眯眸，轉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
白芙柔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帶着幾分的哭腔，“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沒跟我上過牀。”
“我提出給你生個孩子，你也要拒絕我。”
“可是，你以前一直說，你對黎小姐沒有感情，你們結婚的時候也不熟很熟。”
“可是黎小姐爲你生了三個孩子，還有一個流產的……”
“你沒有拒絕過她，卻利落地拒絕了我……”
厲景川閉上眼睛苦笑了一聲，“芙柔，我答應會好好對你，就不會食言。”
“其實按理說，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這種事情，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和你做。”
“但是你自己的身體，你應該很清楚。”
“光是被黃璐他們污衊給黎月下藥，你都會情緒激動到影響身體。”
“看到黎月在生鮮市場捱打，也會激動地呼吸急促，不停地咳嗽。”
“男女之事，可比這些刺激地多了。”
“我不與你做這些，也是爲了你的身體好。”
說完，他頭也沒回地繼續擡腿向外走去：
“我不是個好父親，四個孩子，已經因爲我的原因，間接夭折了兩個了。”
“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再讓任何女人給我生孩子了。”
“抱歉。”
這句落下之後，男人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白芙柔靠在病牀上，聽着男人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緊緊地咬住了下脣。
她當初就不應該聽那個女人的話，裝什麼絕症患者！
就算裝絕症患者，也不應該裝這種情緒一激動就會發病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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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等想和厲景川上牀的時候，對方几句話就有了充足的拒絕她的理由！
想到這裏，白芙柔就恨得牙癢癢。
不行。
就算是把厲景川灌醉，她也要把他灌醉，懷上他的孩子！
否則萬一哪天她裝病的事情敗露了，就完全沒有能拿捏得住厲景川的把柄了！
……
從白芙柔的病房出來，厲景川大步地走到電梯裏。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男人閉上了眼睛，面色慘白地拿出手機來，“白洛。”
電話那頭的白洛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忍不住地嘆了口氣，“先生，我已經在樓上的電梯門口等着了。”
“您放心。”
厲景川這才舒了口氣，掛斷電話，整個人無力地靠在電梯的轎廂壁上，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昏迷了整整三天，醒來之後，他甚至來不及讓醫生查看一下他現在的狀態，就匆忙追到果香莊園去找白芙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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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其實白芙柔這些天一直將她自己關在果香莊園的臥室裏，並不是因爲什麼病情加重的事情。
而是因爲，她就是不想將骨髓捐贈給雲默了。
說到底，白芙柔給雲默捐贈骨髓，是他和白芙柔的一場交易。
白芙柔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完事都依賴他，但實際上她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楚。
他只不過是昏迷了幾天，她就已經想撕毀他們之間的約定，不再將骨髓捐贈給雲默了。
厲景川其實清楚一切，但爲了雲默，他必須忍氣吞聲，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心甘情願地爲白芙柔做她希望他做的一切。
當然，不包括她剛剛說的孩子。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
“厲先……”
站在電梯門口迎接的白洛三個字才說了兩個，就看到男人面色慘白地靠在電梯裏，像是已經暈了過去。
白洛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昏迷了三天，這纔剛醒過來……就又暈了？
他不敢怠慢，一邊喊人推着牀過來，一邊打電話找醫生。
所幸厲景川只是體力損失地太嚴重，沒什麼大礙。
“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就好了。”
檢查了一遍之後，醫生給他下了診斷：
“昏迷了三天，身體虛弱到這個程度，還一醒過來就跑到外面去，還抱人進門……”
“你真是嫌你自己命長。”
說完，醫生又叮囑了好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醫生走後，白洛看了一眼面前的厲景川，忍不住地開了口。
“先生，您早點休息。”
“明天……”
他擡起頭來，“明天雲默少爺和白小姐都有手術，您是要去哪邊？”
厲景川閉着眼睛，低沉的聲音淡淡地，“去白芙柔那邊。”
雲默有黎月和念念。
而白芙柔，在榕城唯一認識的人，就只有他了。
白洛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到底還是嘆了口氣開口：
“那雲默少爺呢？”
“這樣的大手術，您不去看看嗎？”
“不去。”
厲景川的聲音冰冷地沒有溫度，“芙柔那邊離不了我。”
白洛嘆了口氣，“這樣雲默少爺和黎月他們都會誤會您的。”
男人勾脣，“隨他們吧。”
門外，黎月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之後，默默地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
她不是故意要過來偷聽的。
這幾天她一直在這邊的病房裏照顧厲景川，剛剛離開地又匆忙，有些明天雲默手術要用的東西落在了他的病房裏。
黎月本以爲厲景川會和白芙柔一起過一夜，所以就直接坐了電梯過來想趁着厲景川不知道偷偷拿走。
可沒想到，一下樓，就聽到男人這番殘忍無情的話。
原來白芙柔明天也要做手術。
她不清楚白芙柔要做的是什麼手術，但她知道的是……
厲景川直接拒絕了去探望雲默的提議。
哪怕一分鐘，他都不願意留給他的親生兒子。
在他心裏……
雲默沒有白芙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