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有一瞬的愣怔，“留下？”
“是，留下！江城除了有不美好的記憶，可也有這麼多的朋友吧？你總不能因爲一個不值得你留戀的男人就拋棄了我們這麼多人遠走江城吧？”
蘇歡歡眼珠子瞪得滾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秦鳶，你跟厲總不是鬧彆扭？”
這都要遠走了，看起來，這問題可真的是不小。
“厲司丞確實是做了幾件善事，但是，他對小鳶太差勁了！這種男人就活該被拉出去凌遲。”柳萍恨恨的從齒縫間磨出一句話。
季晨輕輕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別說的太狠，不管怎麼說，那也是秦鳶用盡一切去愛的男人。
柳萍撇嘴，“小鳶，你好好考慮一下！而且，袁伯母年紀也不小了，你真的想要帶着她遠離故鄉？”
秦鳶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
她聽過葉落歸根這個詞，自然知道家鄉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但是，經歷了這麼多，袁靜真的還能夠留在江城嗎？
“再說吧。”
柳萍還想要趁熱打鐵，季晨卻看出了秦鳶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是以，他又給柳萍挑了一塊肉，塞到了嘴巴里。
“你幹什麼？”柳萍含糊不清的問。
“多喫點肉，孩子才能長得好。”季晨聲音溫煦。
看着他們如此恩愛，秦鳶竟然有些羨慕。
柳萍快速的咀嚼兩下，將肉吞入腹中。
就要繼續剛剛的話題，季晨又給她挑了一塊蘑菇。
“季晨，你到底什麼意思？”柳萍繃着一張臉，兇巴巴的質問。
“秦鳶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先喫飯吧！”
柳萍快要被季晨給氣笑了。
昨天還說讓她好好的勸秦鳶一下，今天就見風使舵的這麼快。
沒底線！
捕捉到柳萍眸中的憤憤不平，季晨寵溺的一笑。
“快喫吧。”
柳萍氣鼓鼓的將那塊蘑菇撥到一旁，往嘴巴里塞了一口米飯。
秦鳶嘴巴里涌上一股巨大的苦味，沒喫幾口，便將筷子放下。
“小鳶，你現在是一個人喫三個人的，你怎麼就喫這麼點？”柳萍關切詢問。
“不餓！一會兒要是餓了，我再喫也行。”秦鳶懨懨回答。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很是沉悶，饒是有蘇歡歡這個開心果，也無法讓衆人再樂起來。
飯後，季晨看到秦鳶正在外面看月亮，走到她的身邊。
“還想離開江城？”
“學長，你也覺得我不應該離開江城嗎？”
“在國外的那三年，你我都很清楚是一種怎樣的孤獨感。”季晨示意她坐下來。
秦鳶眸光微滯。
那三年是真的不好過，每一個夜晚，都會無比想念江城的一切。
“我理解你不想伯母留在這個是非之地的心情，但是，你也要同時考慮到，就算你們去了國外，可以避開江城這邊的是是非非，但是，國外的那種孤獨感，以及思鄉之情，你真的能幫她緩解嗎？”
秦鳶語結，嘴巴大張着。
她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而季晨說的明顯比剛剛柳萍說的更加有說服力。
“不過，我們畢竟不是你，也不是袁伯母，自然不能代替你去做什麼決定。”
秦鳶很努力的衝他扯了一下嘴角，“我會慎重考慮的！”
在柳萍跟她的學長的共同努力下，袁靜終於要離開看守所了。
接袁靜跟張媽的這一天，秦鳶特地化了淡妝，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站在陽光下，看着那道走進去，就永遠失去自由的鐵門，秦鳶眼眶泛酸，雙手捏的緊緊的，掌心裏全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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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柳萍握了一下她的手，隨即又扯了一張紙巾給她，“擦擦手掌心的汗！學長可是拍着胸脯保證過，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秦鳶莞爾，“以前還不理解什麼叫做近鄉情怯，現在可算是體會到了。”
“小鳶，其實我很捨不得你！季晨讓我不要給你壓力，把選擇權交給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好朋友。”
“再說吧！”秦鳶扯脣。
沉重的鐵門緩緩的向兩側拉開，袁靜走出來時，原來的雍容華貴盡數消失不見。
鬢角泛白，形容枯槁，真的就是一個垂暮老者。
“鳶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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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靜適應了刺目的陽光後，目光移到了秦鳶的臉上，整個人激動的不行。
秦鳶紅了眼睛，又笑又哭的撲進了袁靜的懷中。
袁靜擡起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
她的手掌心已經不再如以前那樣光滑，很粗糙。
秦鳶抽泣着：“媽，我們回去了！”
張媽也擡手擦着眼淚，“對，夫人，咱們趕快回家去！”
“鳶鳶。”
袁靜已然瞭解到了自己能夠離開看守所的原因。
雖說厲博沒有追究她，但是，她並不感激他。
“媽，你想做什麼？”秦鳶拭去臉上的淚水，啞聲問。
“我想去醫院看看他。”
秦鳶抿脣，“確實應該去看看。”
“柳律師。”袁靜看向柳萍，“能不能幫我草擬一份離婚協議？”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着面色平靜的袁靜。
“以前太過執着，進了裏邊，真正的安靜了下來，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反思自己這一生，其實真的是蹉跎了。”袁靜慘然的扯了扯脣，“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的目光從秦鳶的肚子上掠過，眼睛裏多了些對新生命的期待。
“好。”
打了這麼多的離婚案子，柳萍始終堅信一點。
如果兩個人真的沒有了感情，那不如揮刀斬亂麻，以免以後繼續互相折磨。
秦鳶也覺得袁靜應該跟厲博離婚，這樣以後才能夠擁有新的生活。
“阿丞怎麼沒有跟着一塊過來？”上了車後，袁靜問。
所有人的神色都變得很是古怪。
袁靜眉心擰成結，探尋的看着秦鳶，“鳶鳶？”
“媽，以後咱倆可能就要相依爲命了！”
嗡——
袁靜的額角狠狠的突跳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抹哀痛。
“爲什麼？”
“兩個人既然過不到一起，那就應該早點分開！這樣以後再見面，或許還能心平氣和的打聲招呼，而不是相見兩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