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厲司丞回神,秦鳶早已經走出了很遠。
他閉了一下眼睛,使勁甩甩頭,再度睜開眼睛時,視線倒是恢復了些許。
快速的跟了上去,秦鳶早已經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尾氣噴了他一臉。
刺激的味道隨着呼吸鑽入肺腑,嗆得他發出一陣劇烈的咳聲。
腦海之中恍然閃過一幕。
他一臉不耐的將離婚協議書收回,然後,從齒縫間磨出一個“滾”,黑着一張臉驅車離開。
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那個之前雲淡風輕的小女人臉上漸漸的有哀痛之色浮上,心臟揪痛了一下。
思緒回籠,他止不住的打了個激靈,垂落在腿側的手用力收緊,呼吸也變得發緊。
真渣啊!
這樣渣的他,如何還有顏面求得她的原諒?
不覺得在強人所難嗎?
厲司丞對着如墨的天空苦澀的扯了扯脣。
手機響起,他動作遲緩的接了起來。
“阿丞,有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周文凱的語氣特別的沉重。
“說。”
僅有的一個字,衝破如同堵着一團吸了水的海綿的喉嚨,聽起來沙啞至極。
“白雨詩之前在女子監獄自殺,診斷是她昏迷不醒,會成爲植物人。”
厲司丞眉峯蹙的更深。
“但是,她逃了!”
嗡——
厲司丞的額角狠狠的跳動了兩下,“逃了?!”
“我也是纔剛剛接到消息,已經聯繫了皇甫老爺子,讓他派人儘快找尋。”
“我知道了!”他那雙深如幽潭的眼睛裏,迸射出一抹冷銳的精光,“之前你跟我說,在皇甫庸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隱藏的更深的大boss?”
“對,我的人,還有岑英那邊都在加快解密恢復皇甫庸書房的電腦。”
“我知道了!”厲司丞繃着嘴角。
如果白雨詩的突然逃離跟這個背後隱藏着的大boss有關,那麼,秦鳶會有危險。
在此之前,她已經因爲他而承受了好多,不能再讓她出任何的意外了!
揚長離開的秦鳶此刻心裏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辣鹹,獨獨少了甜。
淚水氤氳而上,視線有些模糊。
她咬着嘴脣,深吸一口氣。
好容易回到了公寓樓外,她腳步有些沉的走了進去。
突然感覺到一道如同毒蛇一般陰森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她心中警鈴大作,緩緩的走着,拿出手機,開啓自拍功能,想要看看後邊是否有人跟着她。
一切正常!
秦鳶不禁想,或許是她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電梯門徐徐打開,她就要走進去時,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跟了進來。
她的心臟好像驟然停止,待到熟悉的氣息隨着呼吸傳入肺腑,她方纔鬆了口氣。
然而,小臉依舊緊繃着。
“厲司丞,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做什麼,回家。”
“你的家在厲家老宅!”
“你纔是厲家的千金,不是嗎?”他斜斜挑眉,黑如深潭的眼睛,透着幾分邪痞。
秦鳶氣的咬牙,“那這裏留給你住。”
“已經很晚了!”
她的手鬆開,收緊,再鬆開……方纔生生忍住了想要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叮——”
電梯門徐徐打開,厲司丞不由分說的牽着她的手,緩緩的走出電梯。
“放開。”
他不語。
秦鳶用力掙脫,卻被他抓的更緊,連手指尖都漲紅一片。
“厲司丞,你這樣真的很過分!”
“嗯。”
“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嗓音無波無瀾。
“厲司丞,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無恥?”
“秦鳶。”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是銳利,那嚴肅的神色,讓她心悸不已。
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重心稍稍偏了一下,整個人向着牆歪倒下去。
恰在這時候,腰上多了一條有力的手臂,將她穩穩的接住。
兩人距離很近,他熾熱的氣息隨着呼吸快速的鑽入肺腑,將她那顆狂亂跳動的心給搞得忽上忽下,十分難受。
厲司丞問:“你還好嗎?沒事吧?”
她穩了穩呼吸,語氣非常不耐:“你要是能遠離我的話,我就沒事。”
“從今天開始,我非但不會遠離你,還會將你看的牢牢的。”
“厲司丞,你真的很有病,有大病!”她握着他攬在她腰上的手,使勁掐了一下,用力甩開。
厲司丞嘴角上挑,又重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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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鳶覺得厲司丞就像是尾巴,怎麼都甩不掉,她輸入密碼,想要快些進去,他的手卻是緊緊的握住門邊。
她作勢要關門,哪怕手指頭就要被門夾了,他依舊還是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厲司丞,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麼的煩人?”她眉目間浮上一抹不耐。
“我就是喜歡看你明明煩我,卻又打不死我的樣子。”
秦鳶用力踹了他一腳,厲司丞喫疼,倒吸了口涼氣。
她將主臥的門用力摔上,那巨大的聲音,牆皮都好像要裂開了似的。
厲司丞挑挑眉,去了廚房,給她熱了牛奶,敲了敲門。
“牛奶放在門口,涼了喝,對身體不好。”
他的聲音攪得她心煩意亂的,便將耳機的音量又調高。
厲司丞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沒有等到她開房門,只能嘆了口氣,回了客房。
秦鳶摘掉一隻耳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於是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
貼着門仔細的聽了聽,沒有聽到任何異響,這纔開了門。
門口放着一杯牛奶,熱氣已經不在。
她蹲下來,摸了一下杯子,正準備關上門時,客房的門打開。
四目相對,秦鳶下意識的咬緊脣瓣。
厲司丞說道:“這麼長時間了,應該已經涼了。我幫你重新加熱一下。”
說着,他竟是邁着大長腿走了過來。
秦鳶心悸,急忙又將房門關上。
厲司丞重新給她換了一杯牛奶,“浪費不好!”
一門之隔,秦鳶捏緊手指,重新又將耳機戴上。
遲遲沒有等到她開門,厲司丞嘆了口氣。
她就算是氣惱着他,在沒有找到白雨詩之前,他也不能遠離她。
準確來說,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想遠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