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
她似乎做了一個醒不來的夢。
夢裏面的自己昏昏沉沉地被人從車上拖下來。
她睜不開眼睛,但她能感受得到,她的雙腿拖在地上,破了皮,流了血,鑽心地疼。
耳邊響起幾個男人窸窸窣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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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卻明顯地聽到了,先做後殺之類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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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
最後,她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睜開眼睛,她才發現,一切都不是幻覺,更不是夢。
此刻,她正在一個廢棄的工廠裏。
空氣中夾雜着鐵鏽,汽油,還有潮溼的黴味兒。
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捆着,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工廠裏燈光昏暗。
她面前,幾個人高馬大地男人站在那裏,正在看着她冷笑。
男人們身後有一張椅子,椅子上坐着一箇中年的冷傲的男人。
他正拿着一封拆了的信,將那封信上的內容拍攝下來。
將裏面的內容發送出去之後,那中年男人淡淡地勾脣,一邊將信燒掉,一邊擡眸看了黎月一眼,“知道我是誰嗎?”
黎月咬脣,強忍着腿上的疼痛,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知道。”
“海城最大幫派的領頭人,陳栩。”
她能這麼清楚地報出自己的名字,陳栩多少有些意外。
因爲僱主給他的信息,說這個女人是個榕城人。
“您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只要你想,沒有人能抓得到你。”
“但是您從來不收錢爲別人辦事。”
說完,黎月強迫自己鼓起勇氣盯着陳栩的臉,“我和您無冤無仇,您現在是破了戒,收錢辦事了?”
女人冷傲的眼神,讓陳栩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男人摸了摸下巴,“也不算是破戒。”
“報恩而已。”
黎月咬脣,大腦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她讀書的時候,陳栩這個人就聲名在外了。
這麼多年,他穩坐幫派老大的位置,對他有恩的人,幫助他不應該是在他成名之後,而是在他成名之前。
最後,她眯了眯眸,在腦海中篩選出來了。
莫家老爺子,在陳栩落魄的時候幫助過他。
莫家之所以能成爲海城商業上的霸主,也和陳栩有關係。
想到這些,黎月咬住了脣,“莫老爺子是因爲自己的女兒死了,想拉我一命換一命嗎?”
陳栩微微地眯了眸。
“你知道的還挺多。”
說完,男人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弟,大手一揮,“開始吧。”
“知道這麼多的女人,早點堵住她的罪,纔是正道。”
小弟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笑眯眯地湊到陳栩耳邊說了什麼。
男人勾脣笑了,“也好,兄弟們玩得愉快就行。”
得到他的首肯,那些小弟們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烈酒,開始瘋狂地往黎月的肚子裏灌。
黎月不能喝酒。
她本能地掙扎,躲閃。
可她被綁住了,根本躲無可躲。
沒多久,她整個人就像是從紅酒缸裏撈出來的一樣。
身上,臉上,全都是酒。
烈酒流過她之前擦破了皮膚的小腿,疼得她直皺眉。
將所有的酒灌完之後,那些男人們便圍了上來,掐着她的臉,揉着她的腦袋,“躲啊,繼續躲啊!”
黎月死死地咬住脣,閉上了眼睛。
今晚,怕是逃不過去了。
脖子上的項鍊她沒有打開開關,雲默根本不知道。
凌果喝醉了。
南潯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和她聯繫過。
厲景川……
到了這種時候了,她居然還想着厲景川。
他根本不知道。
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救她吧……
這樣想着,她的眼角不由地落下淚來。
她不想死。
起碼,在雲默的病沒有治好之前,她不想死!
可她現在能怎麼辦呢。
陳栩是報恩,他不要錢。
她還有什麼能拿來和陳栩談判的東西嗎?
……沒有。
女人無助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砰——!”
就在那些男人將他們的髒手伸到黎月的身上的那一瞬,廢舊工廠外面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陳栩猛地站起身來,“都停下!”
那些男人連忙停下來,“大哥,怎麼了?”
“這聲音……不對勁!”
陳栩擰眉,剛想說什麼,廢舊工廠的大門直接被一輛黑色的悍馬撞開。
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海城第二大幫派的老大江冷!
坐在他身邊副駕駛上的,是眸色冷沉的厲景川。
黑色的悍馬衝進來之後,後面跟着的幾十人也瞬間涌進了廢舊工廠裏。
陳栩一怔,這才反映過來,他被第二幫派的人偷襲了!
男人連忙想動員自己的一衆小弟,卻發現,小弟們剛剛給黎月灌酒的時候,多多少少都喝了一些。
現在一個個幾乎人仰馬翻。
全場唯一清醒的,只有他自己!
“陳栩,還掙扎嗎?”
黑色的悍馬停下,江冷從車上下來,冷笑着看着陳栩,“是不是以爲對付個女人,只要帶個十幾個人就夠了。”
“沒想到背後還有我們在等着呢?”
陳栩擰眉,冷冷地盯着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江冷勾脣,“厲先生聯繫不到他朋友了,覺得他朋友應該出事了。”
“他朋友今天剛得罪了莫家,你又是莫家的狗,當然要找我來收拾你了。”
陳栩眯了眯眸,下意識地看向厲景川的方向。
男人卻根本沒有理會他們之間的幫派爭鬥。
他正眸光復雜地走到黎月身邊。
看着她身上的傷還有被酒淋溼得瑟瑟發抖的身子,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的沉痛。
他脫下外套,輕輕地罩在黎月身上,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的繩子割開。
“厲景川……”
被灌了太多的酒,黎月整個人已經昏昏沉沉的了,她迷醉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說過不再讓我喝酒了。”
“你說不要讓我給你擋酒了……你怎麼不守信用呢?”
“我討厭死你了……”
她迷濛的聲音像是沾着水霧。
他抿脣,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是,是我不守信用。”
女人攀附着他的手臂,輕輕呢喃,“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愛上我啊?”
厲景川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滯。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和顧黎月剛結婚的那一年。
那年,她剛和他結婚,非要跟着他到外面見世面,傻乎乎地給他擋酒。
後來她喝醉了,也是這樣抱着他的手臂,問他:
“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愛上我啊?”
那神態,語調,和面前的黎月,幾乎一模一樣。
他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擡手碰了碰她的脣,“如果你就是她,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