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媳凌娓站在自家院子前,看着那不停往明月院送去的東西,眼紅的險些沒淌出血來。
她仗着大兒媳的身份確實沒少在其他妯娌院子裏搜刮油水,可她這些年費盡心機到手的東西和那些送明月院的東西一比,簡直連垃圾都不如。
和着在其他院子那幾個吃裏扒外的貨的眼裏,她竟是連個野種都不如了?
越想越是不甘,大兒媳凌娓將芯瀅拉到了身邊,“芯瀅你看,那些東西本應該都是給你的,可你姑姑偏生這個時候帶着你清遙妹妹進府了,現在好東西都送到那邊去了,今年你就別想穿新衣裳了。”
花府所有的開支向來從簡,各院媳婦們每個月也只得在賬房支五兩銀子,至於衣服首飾,那都是逢重大的節日靠老夫人和老爺賞賜的。
十二歲的芯瀅從小靠着大兒媳凌娓壓榨其他院子過得錦衣足食,脾氣更是張揚跋扈無法無天,如今一聽有人搶了自己的東西,當即坐在地上哭嚎了起來。
“幹嘛要將我的東西送給別人?娘你是怎麼辦事的?我不管,誰搶了我的東西,你得給我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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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娘這就帶你要去。”大兒媳凌娓哄拉着芯瀅起身,眼裏閃着得意的笑。
她自己去明月院要東西說不過去,但若是帶着芯瀅便沒人能說出什麼,就算是長小姐又怎麼樣,現在躺在牀榻上要死不活的又能耐她如何。
大兒媳凌娓拉着芯瀅千算萬算地盤來到了明月院,卻萬萬沒算到老夫人竟是將許嬤嬤派到了明月院。
許嬤嬤曾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有了花月憐後,許嬤嬤便專心當起了花月憐的奶嬤嬤,花月憐離府之後,許嬤嬤便是被老夫人安排到了賬房做事。
眼下,許嬤嬤昂首挺胸氣場全開,一人當官萬夫莫開的站在院子口,僅憑一句話就堵得大兒媳凌娓啞口無言。
“送來的東西便都是這明月院的,大奶奶若是覺得不公可直接去找老夫人評理。”
在這花府,許嬤嬤可是出了名的狠茬,爲人凌厲做事嚴謹,再加上老夫人的信任,誰見了都要抖上三分。
大兒媳凌娓拉着哭嚎不止的芯瀅站在門口,心裏的如意算盤被這一記閉門羹砸得稀碎。
早已將一切禮品全部收好的許嬤嬤回到屋內,就着溫熱的水用手中的軟帕輕輕擦拭着花月憐的身體。
看着牀榻上自己帶大的小姐落得這般模樣,纔剛還凌厲如刀的眼瞬間便紅了個通透,“小姐您放心,奴一定好好幫您照顧清遙小姐,只是清遙小姐有些認生,纔剛見了奴轉頭就跑了,不過想來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定是自己這凌厲的模樣嚇着了小小姐,以後她怕是要多笑笑纔好,許嬤嬤有些自責的想着,並不知範清遙正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張望着她。
範清遙不是害怕,而是太過愧疚了。
上一世,外祖母在得知母親死後,將許嬤嬤派去了範府照顧她,無論她如何的蠻橫撒潑,許嬤嬤都疼着她寵着她。
也正是有許嬤嬤在,她在範府活得還算是過得去,因爲許嬤嬤能掙會搶,從不讓她喫一丁點的虧,也正是在許嬤嬤的監督和管教下,她不得不每日去花府跟外祖母學醫陶家醫術。
後來醉伶嫌許嬤嬤礙眼,冤枉許嬤嬤偷了自己的首飾,許嬤嬤被範府的人用棍棒當場打成了肉泥。
“小小姐,奴的小小姐,以後奴不能再陪着您了,您切記要好好的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許嬤嬤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仍舊惦記着她。
可她做了什麼?
她嚇得一把推開了許嬤嬤那沾滿碎肉和鮮血的手,慶幸地撲進了醉伶的懷裏,因爲只要許嬤嬤死了,便再沒有人管着她看着她了。
而她正是從那一刻,將自己生生活成了一個笑話,一個被人擺佈的棋子。
範清遙捏緊了自己那悶疼的心臟,她會主動跟許嬤嬤說話,也會靠近許嬤嬤,可在那之前,她一定要讓許嬤嬤看見她活得堂堂正正。
這是她欠下的承諾。
接連幾日,花府內上下都在忙碌着爲年關做準備。
大年三十這日,天氣放晴,淡淡的陽光籠罩在西涼國的上方,從辰時開始,便能聽見時而響起在府外的爆竹聲,以及孩子們的歡笑聲。
卯時,一直在軍營裏灑熱血的花家男兒們回到了府中各院,一邊梳洗更衣,一邊跟自家的孩子親熱着,順便聽媳婦兒唸叨着花府的大事小情。
初聽聞花月憐帶着小清遙回府,花家的男兒們是高興的,他們就這麼一個妹妹,自是從小被他們重視和疼愛的,可是花家的男兒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一直以爲嫁到範府的妹妹,竟獨自帶着孩子在外飄蕩多年,聽聞若非是小清遙懂事,他們的妹妹怕是此刻早已病死在外面。
範府的人怎麼敢?
那可是他們唯一的妹妹!
一抹可怕的陰寒,登時出現在了花家每個男兒的眼底,只是正忙着給自家男人們梳洗更衣的女人們卻並未曾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