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和阿右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厲景川，“厲先生，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我們老大是小孩子，這個時間應該已經休息了。”
“所以還是……”
厲景川冷漠地掃了一眼阿左的臉，“你不是說，剛剛他還和你們在網上聊天麼？”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無奈，這纔給雲嶼打了電話，說明了厲景川想見他的事情。
“可以啊。”
坐在左安安家裏的陽臺上，雲嶼冷漠地勾脣笑了。
剛剛妹妹在電話裏說，渣男和媽咪吵架了，現在渣男就跟阿左要見他？
看他怎麼替媽咪出這口惡氣！
想到這裏，小傢伙掛斷電話，小跑着到廚房去，拿出冰鎮的雪碧和菠蘿來。
他將菠蘿榨汁，和雪碧混合在一起，順便添加了一點特殊的佐料，然後用杯子裝起來，拎着下了樓。
在樓下等了沒多久，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就開了過來。
後座的車門打開，露出男人那張線條冷峻的臉。
厲景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車。”
坐到車後座上，雲嶼賊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厲叔叔，幹嘛這麼晚了要找我啊？”
男人目視前方，眸光淡淡地，“找你需要理由？”
“不需要不需要。”
小傢伙眼珠轉了轉，打開準備好的保溫杯，假裝喝了一口。
然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地，將杯子遞到厲景川面前，“厲叔叔，嚐嚐嗎？”
“我自己做的果汁飲料，很好喝哦！”
正在開車的白洛微微地皺了眉。
這小孩子還真是不知輕重！
他家總裁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和一個不熟的小朋友喝同一杯飲料？
他在這方面可是有潔癖的！
可是下一秒，厲景川的舉動，卻讓白洛驚得差點把下巴掉在了地上。
只見他家有潔癖的高冷總裁，直接將那杯飲料拿過去，一飲而盡。
連一滴都沒有剩下。
白洛震驚了。
雲嶼也震驚了。
他只是想教訓一下厲景川而已。
其實……沒必要喝這麼多的。
小傢伙有些頭疼。
他這麼喝今晚鐵定是要進醫院的！
現在的渣男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麼？
“味道不錯。”
男人淡淡地看了雲嶼一眼，“還有麼？”
雲嶼：“……”
厲先生，就這麼一杯已經夠你胃疼拉肚子進醫院的了，你還想繼續喝？
“沒有了。”
“可惜。”
厲景川將杯子還給雲嶼，轉頭看着車窗外。
“厲叔叔。”
雲嶼將水杯放到身後，擡起頭看着他的側臉，“你心情不好麼？”
“算是吧。”
腦袋裏面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顧黎月嫁給他的時候那張洋溢着幸福的臉，一會兒是黎月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的冷漠。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似乎從念念回到他身邊，一切都亂了。
以前的他不會對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傭有這種衝動，更不會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找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傾訴。
他的人生的軌跡似乎都因爲念唸的到來而偏移了。
而顧黎月。
那個他心心念唸了六年的女人，她到底在哪？
“爲什麼啊？”
雲嶼不解。
按照念念剛剛的說法，明明是這個男人欺負了媽咪，爲什麼現在他愁眉不展的？
難道渣男輕薄完別人還會後悔嗎？
“要聽叔叔的故事麼？”
他轉過頭，淡淡地看着雲嶼的臉。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小傢伙很值得他信任。
也許是因爲他救過念念的命吧？
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和他親近，想和他成爲朋友……
厲景川覺得自己是瘋了。
“叔叔要給我講故事了麼？”
雲嶼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洗耳恭聽哦！”
厲景川苦笑了一聲，讓白洛將車子停到了跨海大橋上。
夜晚的跨海大橋沒什麼人，連車子都少得可憐。
打開車門，他站在橋上，安靜地看着橋下的平靜的海面，“這裏，曾經是我太太車禍的地方。”
“她離開了我，出了車禍。”
“等我趕到的時候，除了一片狼藉的現場和斷裂的欄杆，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找不到。”
“別人都說她死了，但是我一直不相信，我覺得只要沒找到屍體，她就還有活着的希望。”
“半個月前，我的猜想被證實，她的確還活着。”
“而且她不但活着，還生下了我們的女兒。”
“就是之前你在遊樂場救下來的那個。”
雲嶼抿脣，站在厲景川身邊，看着面前完好無損的欄杆，“她……就是在這裏掉下去的麼？”
“嗯。”
厲景川苦笑，“是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六年了。”
“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也會遺忘很多東西的。”
厲景川長長地嘆了口氣。
時間都已經這麼久了。
久到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顧黎月這個人，連顧黎月的親生父母，前不久也在催促他，讓他和顧曉柔成婚。
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將那個女人遺忘了，可她卻蠻橫地，根深蒂固地在他的心裏住着。
莫名地，眼前再次浮現出黎月的臉來。
男人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難道連他，都要等不起她了麼？
明明他堅持了六年，從不與任何女人親近。
但那個叫做黎月的女人……
讓他一次一次地破例。
站在曾經媽咪掉下去的地方，雲嶼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半晌，他轉過頭，認真地看着厲景川的臉，“厲叔叔，那你喜歡過她麼？”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如果厲景川真的愛過媽咪，爲什麼要和顧曉柔那樣。
如果沒有愛過……爲什麼要讓媽咪懷上他們三個？
當初媽咪在海上被救下來之後，因爲懷着他們三個，很多手術都不能做。
她是硬生生挺着等到他們三個出生了，纔開始調理身體，做很多痛苦的手術的。
有的時候，雲嶼會覺得，他們三個是媽咪的累贅。
如果沒有他們三個，媽咪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更不會和這個渣男再次扯上關係……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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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沒喜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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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厲景川還沒說完，忽然一陣翻涌的疼痛從胃裏傳出來。
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捂住胃的位置，疼得說不出話來。
“先生！”
白洛連忙從車裏衝出來，攙扶住男人彎起來的身子，“怎麼了？”
男人疼得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回家。”
回家？
雲嶼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如果厲景川回家了，那媽咪肯定知道這是他的惡作劇了！
她會生氣的！
想到這裏，小傢伙直接上來攔住白洛，“看厲叔叔這麼痛苦，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白洛頓了頓，看着厲景川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直接扶着厲景川上了車。
看着車子朝着醫院的方向去了，雲嶼長舒了一口氣，算是逃過一劫。
可這時，白洛卻打起了電話。
“黎月，你沒睡吧？”
“先生現在不舒服，我在去跨海大橋往醫院的路上，你先讓司機送你去醫院等着，先生他有胃病，估計是病犯了，身邊得有個人照顧！”
雲嶼：“……”
媽咪會在醫院等着……
那他現在怎麼辦？
跳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