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回國已經三天。
婚後第二天便藉故出國進修,遠離江城,一走就走了三年。
這次回來,是婆婆袁靜的六十壽辰。
本該早一些回老宅,不過,事情實在太多,她本人也抗拒着,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短信。
【我在外面,出來!】
內容非常簡單,語氣更是生硬至極。
雖然沒有備註,不過,那串號碼,秦鳶早已經爛熟於心。
她攥着手機,指骨泛白,沉默了片刻,方纔出去。
厲司丞倚靠在黑色的路虎前,嫋嫋青煙將他籠罩。
秦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下意識的就覺得他應該是非常不耐的。
三年前,新婚夜,他逼問她白月光的下落時,她才知道自己只是他爲了換取白月光安危的不得已選擇。
他是被袁靜逼迫才娶了她!
可事實是,袁靜告訴她,他是心甘情願,想要跟她白頭偕老。
這三年,她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真相,是否還會嫁給他。
答案竟然是,她不知道!
年少時的第一眼,他就像是一粒種子,深深紮根在她的心裏,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生根,發芽,一點點的長成參天大樹。
那晚,厲司丞離開時,只丟下了一句。
“秦鳶,你這種女人,跟袁靜一樣的卑鄙下作!你那張臉,我看一次就噁心的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雖然已經過去三年,依舊清晰的迴響在耳畔。
見她走出來,眉目間無波無瀾,厲司丞眯了眯眸,將手裏的煙丟在地上,擡腳碾滅。
秦鳶這纔看清他。
三年時間不見,他變得更加棱角分明,也更加的冷酷。
只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眉宇間的不耐,甚至比三年前還要濃烈。
“這是離婚協議書!沒有什麼問題,簽字!”
命令的口吻。
如果不是想要儘快跟她結束這段荒誕的婚姻,秦鳶覺得他一定不會願意跟她說這麼多話。
她默然無聲的接過來,認真的審視着每一條,每一字。
厲司丞的眉心皺的更深。
在他所有的耐性幾乎全然被耗盡的時候,秦鳶擡眸,“有筆嗎?”
這三個字竟是讓厲司丞怔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神兒也帶了幾分審視。
良久,他開了車門,拿出一支簽字筆。
秦鳶快速的簽字,將兩份離婚協議書推給他,“找到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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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裏升起戒備,語氣十分惡劣的喝問:“秦鳶,你想幹什麼?”
他就知道,這種惡毒,心機深沉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乖乖的簽字!
果然還想要做無謂的掙扎!
秦鳶知道他定然又誤會了,不過,都無所謂了。
他已然給她打上了惡毒卑鄙的標籤,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對她動心。
她懂!
也正因爲懂,所以,再面對他的時候,縱然心中百般情愫,她也只有逼着自己壓下去,用平靜維護自己那可憐的尊嚴。
“應該是找回來了,所以纔會提離婚!祝福你們白頭偕老!”
“滾!”
從齒縫間磨出一個生硬的字眼,厲司丞直接上了車,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秦鳶以爲自己不會痛,可是,心口處襲來的綿綿密密的痛,還是讓她止不住按住了心口位置。
傍晚六點,秦鳶來到厲家老宅。
進去之前,她深吸了好幾口氣。
“媽!”她儘量讓自己笑的很得體。
袁靜笑容慈愛,“鳶鳶寶貝,快過來讓媽好好看看!”
她噙着笑,坐到袁靜的身邊。
袁靜認真的打量着她,擡手幫她將碎髮別到耳後,“三年時間,果然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秦鳶依舊還是笑笑。
袁靜這個商界女強人,素來雷厲風行,鮮少會對人溫柔,唯獨她是個例外。
她規矩的坐在她的身邊,臉上始終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手上一涼,一隻玉鐲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媽?!”
她認得這是厲家只傳給兒媳婦的手鐲,十分珍貴,急忙就要摘下來。
袁靜笑着按住了她的手,問:“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
爲了厲司丞,她已經離開了三年,人生之中,還能有幾個三年?
而且,她已經拿到了offer。
“砰——”
大門打開,厲司丞攜着一身冰寒走進來,一臉譏諷的掃了她一眼。
果然夠心機。
在他面前裝大度的簽字,卻跑來老宅收下這隻玉鐲。
秦鳶一眼就讀懂了他那個眼神兒,只覺得心口疼的越發厲害了。
“司丞,過來!”袁靜聲音冷漠,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厲司丞今天之所以答應回來喫晚飯,原因無他,袁靜給他發了一張照片,而照片的女主角正是他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女人——白雨詩。
“真是好算計,開眼了!”
三年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會被她任意拿捏的厲司丞!
他的人已經通過照片去查白雨詩的位置,相信很快就會傳來消息。
秦鳶聽的一頭霧水,扭頭,探尋的看向袁靜。
“張媽,開飯!”袁靜聲音淡淡。
三人來到飯廳,袁靜示意厲司丞坐在秦鳶的身邊。
他的眼神兒始終譏諷而又凌厲,秦鳶有些不自在的握緊筷子,掌心裏早已經是一片黏膩的汗水。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袁靜開口:“你倆今晚就留宿在老宅!”
厲司丞眉心緊擰着,臉上盡是不耐,隨手倒了一杯酒,仰首灌下去。
只是,酒入喉嚨,他皺眉,感覺這酒的口感有點兒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