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黑火原料
蕭令月微微搖頭:“不清楚,我還沒打開看過。”
戰北寒看了一眼油布四周,繞到側面不對門的地方,並指如刀,狠狠一劃。
凌厲無形的勁氣如利刃一般,頃刻斬下,將捆紮在油布上粗壯的麻繩直接斬斷。
頓時只聽見“簌簌”一陣輕微聲響,麻繩收縮着掉落下來,原本覆蓋得緊緊的毫無空隙的油布也鬆開了。
兩個人同時看過去。
這處角落周圍沒有任何火把照亮,離倉庫大門又遠,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即使兩個人眼力再好,一時也分不清油布下黑漆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戰北寒低聲道:“你身上的火摺子呢?拿來。”
蕭令月卻猶豫了一下,眉頭緊緊皺起:“你有沒有覺得……這股味道有點熟悉?”
麻繩一斷後,那股嗆鼻的味道更重了,帶着一種辛辣的刺激感,一股一股地往鼻尖裏鑽。
蕭令月差點沒忍住打出噴嚏,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
她倒抽了口冷氣:“……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不能點火!”
戰北寒凝眉:“是什麼?”
蕭令月沒有馬上回答,上前掀開油布的一角。
裏面是一隻只密封的木頭箱子,堆疊起來,緊挨着牆角擺放得整整齊齊,木箱上面用木條釘死,不留任何痕跡,也看不出裏面裝了什麼。
蕭令月手腕一抖握住匕首,驀地發力,狠狠一刀扎進了其中一隻木箱裏。
鋒利的刀刃穿透
木箱的縫隙,刺進去幾寸深,隨即她用力晃了晃匕首,撬開刀口的縫隙,將匕首拔了出來。
下一秒——
“沙沙沙!”無數黑褐交雜、猶如粗砂一樣的東西,爭先恐後地從木箱的裂縫裏流淌出來,傾瀉在地上,很快堆成了一座小沙包。
與此同時,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越發嗆人,濃郁得讓人完全無法忽略。
戰北寒眼神微變,似乎也認了出來。
蕭令月屏住呼吸,聲音壓得又冷又沉:“果然……這是黑火原料!”
所謂黑火,其實是一個別稱,指的是私人配置的、最粗糙的火藥。
也就是土炸彈!
北秦、南燕這些強國,早已經有了火藥的概念,民間和朝廷也有了煙花爆竹坊。
只是因爲原料採集困難,配置粗劣,火藥的殺傷力不高,與現代的炸藥完全是兩個概念,因此各國都沒有大規模的投入使用,只是作爲逢年過節的煙花來用。
戰場上依然以冷兵器爲主。
但除此之外,軍隊裏也有不少用到火藥的地方,比如傳信筒,信號彈等等。
戰北寒用來與手下龍鱗衛聯絡的信號箭,裏面就置入了少量的火藥,做成和煙花相似的配置,點燃後會衝上天空,形成爆炸和閃光,以此來傳遞信號。
南燕同樣也有這樣的東西,所以火藥原料的出現,並不算太稀奇。
但問題就在於……
這個倉庫裏的黑火原料太多了!
蕭令月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木箱,情不自禁地
再次吸了口冷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黑火原料,一般軍營裏能有個三兩箱就頂天了……這裏起碼有上百箱!”
難怪……
這倉庫裏刺鼻的硝煙氣那麼濃。
原來是這些黑火原料的味道。
火藥最基本的配方,一硫二硝三木炭,其中硫指的是硫磺,硝指的是硝石,都是具有強刺激性的礦石粉末。
尤其是硫磺,本身就含有輕微毒性,大量聚集在一起,會散發出刺鼻難聞的味道,根本掩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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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令月心裏微微懊惱,她對火藥的味道其實並不陌生,原本早就應該分辨出來的。
但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些死士居然膽子這麼大,敢在山體裏藏這麼多黑火原料,而且這座山裏還有很多鑄鐵熔鍊的地方,溫度很高,到處都是點燃的火把和油燈……
這些黑火原料就堆在倉庫裏,只用了一層隔水的油布照着,雖然表面上也做了些保護措施,周圍沒有火把之類的,可是萬一有人不小心,舉着火把靠近這些東西,不小心將火星落在了油布木箱上……
這麼多箱黑火原料,幾乎都能把這座山給炸開了!
不要命了嗎?!
戰北寒在軍中也接觸過火藥原料,無須蕭令月把話說得太明白,他很快明白了。
他周身的氣息冷沉了一瞬,什麼話也沒說,上前一把掀開油布。
厚重的油布飛揚起來,蕩起有力的弧度,隨即嘩啦落到旁邊,將掩蓋在油布下大量的木頭
箱子暴露了出來,每一隻都密封得很嚴,堆得足有兩人高。
“你做什麼?”蕭令月低聲道,“動靜鬧太大,會被外面的守衛發現的。”
戰北寒沒說話,幾步上前,隨機挑選了幾隻木箱,短刀一刺而入。
看着木箱裏紛紛流瀉出的黑火原料,他狹長的眼眸微微一黯,沉冷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淮城是軍防重地,城郊不遠有軍隊駐紮?”
蕭令月怔了下,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比起兵器,火藥更是朝廷嚴格管轄之物,民間所有煙花爆竹坊都由戶部直接管理,無人敢在原料上插手,這一點無論是北秦或南燕都一樣。”
戰北寒刀尖一閃,冰冷的刃挑起幾分黑褐色的火藥原料,森冷道:
“這營地裏不但藏着私鑄鐵器,還藏着這麼多黑火原料,慕容曄的手都快伸到南燕皇帝眼皮底下了,你說淮城附近的駐軍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蕭令月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覺得……大概駐軍的統領應該是知道的,下面的士兵就不一定了。”
“怎麼說?”戰北寒一甩刀尖,將挑起的原料甩在地上。
“淮城是蔣家的祖地,蔣家在這裏紮根很深,文官武將,多少都有他們的人脈,只是分不清誰是蔣家的鷹犬,誰又是蔣家的盟友而已。”
蕭令月冷冷一笑,“水至清則無魚,可水一渾,就什麼魚都有了。魚龍混雜,藏在渾水裏根本看不出來。”
戰北寒冷不丁道:“我想到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