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寧輓歌一路上樓,手中捏緊了自制的安眠藥粉。
如果讓風陌寒知道,一定會大怒吧?
只是以風陌寒現在的身體來說,任何的意外都不能出現,那她就只有自己動手了。
站在一樓的小綠注視着寧輓歌的表情和行爲,暗暗爲自家小姐打氣鼓勵。
寧輓歌推開門後,剛巧就看見了男人褪下衣裳露出的寬闊肩膀。
她吞了一口唾沫。
緊張,非常緊張!
她緊緊凝視着風陌寒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步步朝着浴桶走去。
“陌寒,我給你搓背。”
屋中白霧繚繞,竟是襯的幾分仙氣嫋嫋,白色的霧氣中男人只是一個背影,卻也風華萬千。
男人垂着眼眸,早已知道寧輓歌入屋,可垂着眼眸掩蓋了眸底的情緒。
一雙女子柔軟的小手覆上了他的肩頭,她手心的溫度很熟悉。
“這時辰也不早了,我給你洗完你早些休息吧。”寧輓歌摸到了男人的肩膀,暗暗讚歎,這丫的皮膚真好,甚至感覺比女人的還好。
“嗯。”風陌寒輕聲應道,卻忽然從水中站起。
“嘩啦”一聲響,嚇得寧輓歌連連後退數步。
這突然的行爲,倒真的把寧輓歌給嚇住了,可二人早已是老夫老妻了,很快就鎮定了幾分,復又走上前來,雙手輕輕覆在了風陌寒的胸膛上。
“起來做什麼,小心着涼。”她邊說邊伸出雙手將他按着坐下。
男人肌膚上沾着水珠,在昏黃的光線下折射出惑人的光澤,輕易就迷亂人眼。
她伸手替他清洗肩上,剛剛捧起一手的水,風陌寒卻驀地出聲。
“輓歌,你今日有些奇怪。”
一道平靜的聲音,如往常低沉魅惑磁性。
寧輓歌的手停頓了一下,幾絲慌亂的情緒也不過是在眸底一閃而逝,便歸於平靜。她復又將水捧起灑在他的肩上。
“哪裏奇怪,對你溫柔你就覺得奇怪啊?”
“沒什麼。”
寧輓歌懷疑的看着這男人。這人應該不會這麼神就看出來了她的蛛絲馬跡吧?她向來自認自己的演技絕對沒問題。
白色的霧氣中彌散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香氣縈繞開,催人疲倦。
寧輓歌也不免被這香氣給薰得連連打呵欠。
她又看了一眼風陌寒,心中祈求着他趕緊睡下,否則她自己都先睏乏了。
不過一會兒後,男人還沒有睡意的模樣,寧輓歌暗暗惱了,轉身去給風陌寒倒了一杯水,不動聲色的在水杯中放下安眠藥。
“陌寒,喝口水。”
風陌寒輕瞥了一眼她,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水杯一飲而盡。
瞧着他這麼幹脆就把水給喝光了,不免期待的看着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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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睡下了,那她今日之事也算是完成了。
在這樣的期待中,寧輓歌如願看見了男人倚在浴桶中,閉上了雙眸。她輕輕吁了一口氣。
……
第二日,天色還未亮,門口的馬兒就被牽走了。
寧輓歌和小綠二人都以男裝走出,一路上往那郡主所在的孝親王府而去。
小綠邊走邊說道:“藥田就在他們府邸的後山園裏,孝親王很少回府,整個孝親王府很大,半數都被這郡主給改成了藥田。”
“孝親王很少回府,那今日可回府?”
寧輓歌也是第一次聽見如此奇葩的說法,竟然在自家院子裏種這麼多的藥,把王府改成了守護藥田的農莊。
不過這反而更方便她行事,她只要去拿到一株藥便可。
小綠點頭,“肯定回府,那位太子和小王爺也會去。”
寧輓歌的臉上微微閃過了一抹惱意。
這樣的關鍵時刻,她可不想看見南宮煜和南宮鴻,可現在這般情況下,她無法避免。
“小姐,到了。”小綠的一聲輕喚喚回了寧輓歌的神思。
寧輓歌擡頭看了一眼府邸的大門,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往裏走,身後卻傳來了一聲馬蹄聲。
聽見聲音,小綠率先回頭去看,突然神情大變,一把拽住了寧輓歌的衣袖。
寧輓歌被小綠給揪住了衣角,皺眉說:“你這丫頭,幹什麼呢?”揪着她衣裳使勁的拉扯,這力道甚至讓她懷疑這丫頭要把自己的衣裳給揪破了去。
小綠輕輕抿着脣,低聲說道:“王……王爺!”
王爺?什麼王爺?
寧輓歌起初並沒有反應過來,可馬蹄聲漸漸更靠近了,讓她不免懷疑的回過頭去看,雙瞳睜大。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風陌寒!
沒道理啊,她離開之前分明確定這個男人是熟睡中的,難不成他再演戲?
小綠心中哀嚎一聲,暗暗同情一把她家小姐。
馬兒走近,男人牽着馬兒走近,如平日一般一身淡雅白袍,卻硬是穿的清雅絕倫,風姿綽約。
風陌寒一眼就認出了寧輓歌這張易容過的臉,幾步上前來。
寧輓歌正要擡手打招呼,可這手剛剛擡起,男人卻已經掠過她往前走去,與她擦肩而過,忽然一副不相識之態。
寧輓歌的手舉在半空,撇嘴。
演戲確實應該演全套,畢竟她現在這樣的身份,不該和風陌寒相認。
可是……剛剛剎那,心底漸漸涌起的那股失落感,還真是讓她不舒服。
她抿了抿脣,幾步追上風陌寒的腳步。
“這位公子,我瞧你容貌非凡,龍姿鳳章的,不如做個朋友如何?”她搬出套近乎的話,臉上掛着最純真的笑容。
演戲嘛,那就大家一起演好了。
風陌寒的腳步因爲她的主動套近乎而停頓了幾分。
他故作詫異的轉眸看她。
“本王不喜自來熟的人。”
男人的回答,和過去一樣,拽!
他言罷大步往前走,與她又立刻拉開了距離。
寧輓歌磨牙,覺得這戲演的過頭。她又趕緊追上他,這次直接衝到了他的面前徹底將他的去路攔住了。
“這位公子,別這麼苛刻嘛,我呢文能舞墨,武能弄刀,說不定待會兒我還得保護你呢。”
她說這話幾乎是咬着牙說的,尤其是將最後那“保護你”三個字咬的格外重。他丫的可是很多次命都是被她所救,若不是因爲她,這丫的還以爲現在可以當大爺不成?
風陌寒挑眉,沉吟了一會兒,算作回答:“按你這麼說,也的確沒錯。”
寧輓歌又上前了兩步,將二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不能再近,擡起手臂,可藉着這寬大袖袍的遮擋,她伸手狠狠擰了一把風陌寒的肉。
被她給擰了一把,風陌寒不痛不癢,微微俯下頭,薄脣湊到了寧輓歌的耳邊。
“輓歌,你這樣,會讓我把持不住。”
一句話,輕飄飄的傳入寧輓歌的耳裏,聲音低到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見。
寧輓歌從鼻孔中輕哼了一聲,昭示着自己的不滿,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這才一本正經說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我保護你就行了。”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
小綠和青龍各自替他們將馬兒牽着一路尾隨。
客人不斷涌入,凡是牽着馬兒的人都有資格入內,待會兒肯定會有一番激烈的賽馬。
小綠牽着馬兒快步湊到了寧輓歌的耳邊小聲說道:“小姐,待會兒賽馬的終點就是靠近藥田附近。”
這一句提醒,讓寧輓歌的雙眸輕閃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那這賽馬肯定要參加。
只是讓風陌寒答應,是不是有些難?
寧輓歌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風陌寒。
這麼一個擡頭,和男人的視線撞了一個正着,猝不及防對視着他眼底的光,璀璨的厲害。
風陌寒自然是聽不見小綠對她說了什麼,可從寧輓歌這樣的神態來看,猜測到她肯定是在算計着什麼。
“怎麼?”他率先出聲問。
寧輓歌笑了笑,搖頭說:“沒什麼呢,不知這位公子可要參加賽馬呢?”
院落很大,來往的人也很多,更何況他們二人穿着普通,身份也不顯著,不能讓人提起勁來關注。在場半數以上的人都是男人,女子的人數少之又少。
男人們的心思都在這位郡主身上。
今日郡主及笄,肯定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賽馬,自然要參加。”風陌寒輕瞥了一眼四周,沉聲道,“在場的男人都必須參加。”
寧輓歌愕然了一分。
“否則,會被趕出王府。”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寧輓歌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位郡主該不會是趁着今日及笄之禮好選擇一位佳偶吧?不過她最大的目的應該只是南宮煜吧?
風陌寒又道:“知道你想要拿藥,必須與我一同。”
男人的話霸凜強勢。
寧輓歌聽他如此鎮定自若的說出口,下意識的往四處觀望了一陣,這才緩緩頷首。
這拿藥的話他怎麼說的這麼淡定,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好在四周沒有人關注他們。
正在這時候,人潮忽然自動讓開了來,退居在一旁,空出了中間一條道路。
“太子殿下駕到!”自院門處傳來了一人的高喝聲。
衆人一聽,動作迅疾跪下行禮。
這三叩九拜之禮,對天子,對太子,都是不可少的。
寧輓歌剛要跪下,見風陌寒還直挺挺的站着,硬是拽了他一下。他要是杵在這兒,肯定萬衆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