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戰北寒嗤笑一聲:“陪葬?你也配?”
語氣中的輕蔑和不屑,像一記耳光重重扇在李必懷臉上。
他神情越發扭曲,眼神宛如毒蛇一般盯着戰北寒:“配不配,還輪不到你說了算!南燕宮廷的祕毒,滋味到底如何,翊王殿下且等着看吧!我會在黃泉路上等着你……”
話還未說完,一股不祥的黑血從他嘴裏涌出來,染黑了他的脣齒和下巴。
戰北寒臉色微變:“沈晚!”
蕭令月猛地轉身撲過去,還沒來得及伸手,卻只見李必懷痛苦得抽搐了幾下,滿嘴黑血噴涌而出,七竅中都滲出發黑的毒血。
他目眥欲裂,猶如瞪着血海仇人一樣,死死盯着戰北寒,很快就僵硬不動了。
嘴角還帶着報復性的詭異笑意。
“……死了?”
蕭令月心裏一涼,不敢置信道:“這毒發作這麼快?!”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戰北寒,想問又不敢問。
戰北寒擰眉感受了一下:“本王體內的毒沒有擴散,暫時應該壓住了。”
“那他怎麼會……?”蕭令月皺眉看着李必懷的屍體。
戰北寒略微思索了下,眯起眼:“掰開他的嘴看看,未必是毒針所致。”
蕭令月立刻意識到什麼,掰開李必懷滿是污血的嘴,發現他的槽牙缺了一顆,周圍的牙齒上還有一些沾着黑血的膠質。
她不由鬆了口氣:“是服毒自盡,將劇毒用特殊方法封在牙齒裏,關
鍵時候咬破毒囊自盡,避免落入敵手被嚴刑拷打,這是……”
“死士的手段!”戰北寒森然接話,“掀開他的後衣領看看。”
蕭令月聞言掀開看了一眼,臉色一沉:“……”
“怎麼了?”戰北寒問。
“死士營的烙印。”
蕭令月將李必懷的後衣領拉開,平時被衣物和頭髮掩蓋住的後頸偏下方,有一個極深的、像是被烙鐵印上去的黑色圖案。
外呈圓形,中間帶刀,古怪又眼熟。
在相國寺,寒寒被刺客擄走的那一次,蕭令月在斷龍坡的黑衣刺客的屍體上,看見過同樣的圖案。
戰北寒當時告訴她,這是慕容曄手下死士營的烙印。
只要是營裏出來的,人人身上都有。
“難道李必懷也是……他不是北秦人?”
蕭令月震驚不已:“一個南燕的死士,是怎麼通過北秦的反覆審查,進入朝廷當官的?慕容曄的釘子滲透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嗎?”
雖說原木鎮只是一個偏遠小鎮,縣丞也不是什麼大官。
但官員本身就是朝廷篩選出來的,戶籍身份是第一關,不是說替代就能替代的。
尤其是科舉考試,爲了避免有人冒名頂替,都是會在暗地裏派人去考生家鄉反覆覈查,從住址到祖上三代以及同村鄉人,覈查得非常細緻。
想矇混過關沒這麼簡單。
蕭令月以“沈晚”的身份回京時,戰北寒便派人去了“沈晚”長大的鄉下莊子上調查,並且發現了諸多破
綻。
除非李必懷本身就是土生土長的北秦人,戶籍、身份、背景、成長環境,都毫無破綻,他纔有可能通過科舉審覈,進入朝堂爲官。
可是現在……
他身上竟然有南燕死士營的烙印!
蕭令月一時驚疑不定。
戰北寒:“不可能!”
“可這烙印也不是假的。”蕭令月蹙眉,“難道慕容曄的死士營,還能中途吸納其他國家的人?李必懷放着好好的北秦縣丞不做,人到中年,突然叛變歸降南燕,心甘情願做了慕容曄的死士?”
這想想就知道多離譜。
哪有人好好的官不做,冒着全家喪命的危險,去給敵國當一個死士?
什麼是死士?
就是沒名沒姓、沒身法、沒地位。
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棄子。
說白了就是一次性的工具人,用完就丟,死了也不可惜。
除非是真的走投無路,否則誰願意做死士?
但李必懷身爲朝廷官員,哪怕只是個芝麻小官,也比做南燕的死士好過無數倍吧?
蕭令月無法/理解他背叛北秦效忠南燕的理由。
可是要說他是被逼的,也不像。
因爲李必懷服毒自盡得太乾脆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不是被洗腦培養出的死士,做不到他這麼狠絕乾脆,爲了守住祕密連命都不要。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完全沒想過他家裏人!”
蕭令月神情厭惡,看向扶着手臂起身的戰北寒:“你之前故意拿他女兒威脅的時候,我還以爲他真的關心
家人,沒想到都是裝出來的!他之前跟我們交代的那些事,包括商隊交貨的地點,只怕都是假的!
真正的內情他一個字都沒透露!”
一個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是絕對不會把真正重要的消息說出來的。
由此可以推斷。
李必懷之前說的那些,全都是謊言。
他們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必懷身爲縣丞,他這一死,消息絕對瞞不住。
一旦被南燕商隊的人知道,勢必會打草驚蛇,他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給同夥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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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麼辦?”
蕭令月看着戰北寒:“要把他的屍體先帶走藏起來嗎?”
戰北寒搖頭:“藏不住。”
“至少能拖延幾天。”蕭令月不贊同的道。
戰北寒沒說什麼,他走近過來,在蕭令月身旁蹲下,目光銳利的盯着李必懷的臉。
李必懷的死相很猙獰。
中毒致死,整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雙目怒睜,七竅滲血。
半夜裏乍然一看,能把人嚇出一身冷汗。
真正是死不瞑目!
戰北寒和蕭令月都是見多了屍體的人,對死人並不恐懼,蕭令月只看到戰北寒目光直勾勾盯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去摸他的頸部。
“怎麼了?”蕭令月不解地問,
“本王在出京之前,曾經在吏部看過原木鎮所屬官員的存檔。”
戰北寒幽幽地說道:“吏部留存的檔案上寫着,李必懷,先帝二十九年生,身高五尺,骨骼清瘦,不通武藝……”
他側頭看着蕭令月
,意味不明地問:“你不覺得,身形有些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