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輓歌猛地扔了手中的手巾,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看。”
看着那觸目驚心的血從男人的嘴裏吐出,讓她說不出的……心疼難受。
風陌寒沒有任何的反抗,實際上,他也毫無力氣反抗,就任憑她拉扯着他的手腕。
寧輓歌抓着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眉擰的更緊了。
她回來後,還沒有在意過這個男人的用藥,甚至都沒有去關注過他到底有沒有繼續在喝藥。
顯然,他這分明是沒有用藥,毒在蔓延。
這些積累了三年的毒早已是產生了一種強大的耐藥性,更別提突然停藥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你爲什麼不吃藥?”她鬆開了他的手腕,表情嚴肅。
“……”她的口氣很嚴肅,她灼灼地盯着他看,那神情分明就是關心他。
風陌寒張了張嘴,正要解釋,可寧輓歌卻忽然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先給你擦臉。”她說罷轉身走到了水盆前,就着門口站着的小綠手中又抽了一條幹淨的。
小綠地表情還很木訥,看着他們二人,只覺得心驚肉跳。
王爺吐血了,而且這血吐得滿布巾都是,駭人不已。
她還真的挺擔心的,萬一王爺熬不過來可怎麼辦?
小姐後半輩子還指望王爺呢!
看着小綠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站在門口,寧輓歌撫了撫額際,吩咐道:“去熬藥去,藥方我重新寫。”
風陌寒這丫的,藥果然不能停。
小綠木訥的點了點頭,擔憂的目光時不時落向風陌寒。
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禱着,王爺千萬不要有事,不然小姐就要守寡了。
寧輓歌給風陌寒擦了臉,動作迅速,就像是敷衍似的,也不等男人作何反應,隨意擦完了事,轉身去開始寫藥方。
男人看着她這忙碌的肥胖身影,心情莫名不錯。
雖然,他剛剛咳血的那剎那,他恍若感覺自己的魂魄都飛出了身體一般。
“好了,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還有,熬藥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火候,向我之前教你那般。哦對了,還有,讓青龍守候在旁看着,免得這王府裏還有什麼奸細之類。”
她最擔心的是是不是除了管家之外還有別的人在。
管家既然已經死了,那說不定這王府裏還有別的人不安好心。
如若像之前那般突然讓藥罐爆炸可怎麼辦,萬事都要小心。
小綠鄭重其事的點頭,雙手捧着藥方轉身就走。
看着小綠離開,寧輓歌這才又到了牀榻邊,摸了摸盛粥的碗,直接遞給了男人,“喏,喝吧,剛好是溫的。”
風陌寒也沒有強求她非得喂他,接過她手中遞過來的碗,仰頭,準備一口飲盡。
“這粥啊,我放了絕對補的藥哦,這可是我昨晚上熬夜所熬製出來的藥,一定讓你雄風再起!”
“咳咳咳……”男人第二次開始咳嗽起來。
只是,這一次是被粥給嗆到的。
他被寧輓歌的話給驚到了。
他原本是想一口飲盡這碗中的粥,卻不想寧輓歌這話,讓男人的嘴角劇烈抽搐了兩下。
敢如此說話的女子,他當真是第一次。
“寧輓歌!”他一字一頓的喚她名字,有些咬牙切齒。
“哎呀,好了,我給你拍拍,你喝的這麼急做什麼?作爲王爺啊,要細嚼慢嚥是不是?”
“……”男人被寧輓歌的話給噎得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很無奈,可又該死的對她的各種邪氣輕佻無恥的話語格外喜愛。
“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吃藥聽見沒?因爲要徹底解毒,真的藥引找不到,所以暫時只能先耽擱着,可是這次若是毒發必定會很嚴重,所以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叮囑着,儼然忘記了自己是在以一名妻子的口氣在說話。
她是在擔心他,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擔心他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認爲,這個男人勾起了她的同情心。
“寧輓歌。”他忽然喚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若是死了,你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寧輓歌那又粗又軟的手指就按壓住了他的脣瓣,讓他不要再出聲說話。
“死什麼死,你不是還有我嗎?”
她的話說的豪氣萬分。
風陌寒微怔,因爲她那一句“你不是還有我嗎”而止不住心中的震動。
他從來沒有如此被一個人在乎過,大概也正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出現打破了他原本孤寂等死的生活,他纔會有一種不想放她走的渴望和執着。
男人的神情很認真,深潭般的黑眸定定的凝鎖在她的臉上,看了許久。
寧輓歌擡了擡下巴,也忘記了自己的食指還按壓在男人的薄脣上,“我告訴你,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解不開的毒,所以,你這毒,我肯定會幫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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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缺藥,既然缺藥就去找,她不介意。
不知不覺,她對這個男人的在意程度越來越高,可是她完全不自知。
她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男人的薄脣上,她的視線很自然的就凝鎖在了他的薄脣上。
他的脣畔緩緩勾起了一抹弧度,清淺淡然,卻也,絕豔無雙!
只是淺淡的弧度,偏生又輕而易舉的就牽動住了她的整顆心。
她忍不住手指微微使力往下按壓了一番,指腹間在他的薄脣上摩挲了一次又一次,這樣的動作她毫無意識。
風陌寒微微垂眸,看着她認真摩挲在他薄脣上的樣子,心微動,忽然抓過了她這不安分的手。
“呃?”寧輓歌被他掌心冰涼的溫度給驚醒,睜大了眼眸看他。
“夫人熬製的粥果然有奇效,我忽然想,現在一展雄風,你說該如何是好?”
他將她的手指放在手心中細細把玩,捏着這肉嘟嘟的掌心,讓他莫名歡喜。
他喜歡她滿是肉的感覺。
雖然在東陵國以瘦爲美的地方,他並不覺得自己的王妃多醜,甚至覺得這樣胖乎乎的身材,反而更有手感。
寧輓歌的手被他拿着玩,尤其是他是說完這話拿起她的手玩,讓她的心驟然一縮,被嚇住了。
這男人發春了?
“明日晚宴,我沒法帶你去。”他轉了話題,似乎不打算再逗弄她。
突然聽見他這麼說,寧輓歌猛地擡頭看他,“爲什麼?”
“身子不適。”他給了一個最恰當而又最不能作爲理由的理由。
他抓着她的手,神情萬分肯定。
而寧輓歌,對於他的模樣心中本是不滿的,可並未在臉上顯露出絲毫來。
“那你不能去就罷了,把進宮的腰牌給我,我自己進宮參加也可以。”她也有她自己的對策,她不信她還不能有法子入宮了。
風陌寒蹙眉,冷聲說:“不行,夫唱婦隨,你不能入宮。更何況,我身子不適,你該留在這兒照顧我。”
這男人,好生恬不知恥啊,憑毛線夫唱婦隨?又憑毛線她要留下來照顧他?
她忙不迭的搖頭,可搖了兩下,男人忽然伸出了大掌控制住了她的後腦勺。
那雙眸子凝視在她的臉上,徘徊了好一陣。
“不許搖頭。”他末了又追加道,“否則,我要你看看什麼叫雄風。”
“……”
見過不要臉的,像這種不要臉的,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果然有句話說的好啊,人不可貌相,這丫的平日裏一本正經,到了關鍵時刻,他竟然這般不正經。
不,應該說,他現在這邪氣又輕佻的氣質,簡直就是流.氓氣質。
“好好,我不去就不去。”她擡起手來做出了投降的手勢。
實際上,心中早已有了別的法子。
……
翌日,接近黃昏之時。
宮廷中張燈結綵,宮女忙碌的在宮中奔走。
寧輓歌一身宮女裝混在了宮女隊列中。
今日特地在風陌寒的藥中加了不少的安眠功效藥,好不容易看見男人安然睡下後她才特地跑出來。
這宮中擺瞭如此大的陣仗迎接這位莊主,看來這莊主的面子很大。
“你,將這個擺在那兒。”大太監宋德將一隻極大的水果盤遞給了寧輓歌,指着高位吩咐。
那個地方,寧輓歌不用猜測也知道必定是皇帝所坐,她輕輕哦了一聲往前走。
宋德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自己吩咐的人是何模樣,身形如何。
寧輓歌抓着手中的果盤,輕輕的應了一聲,低着頭往上方走去。
正彎腰將手中的果盤放下,前方就聽見有宮人稟報:“皇后娘娘駕到。”
這一道聲音在尖利的宮人叫聲下格外突兀。
所有人動作整齊地跪下行禮,寧輓歌微微愣怔了一下,立刻跟着跪下行禮,心中暗道不好。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皇帝所坐的位置,皇帝身邊必定坐的是皇后,那她現在跪在這裏,這麼一個碩大的身子恐怕很容易猜出吧?
皇后和她可是結了樑子,不管是風陌文的事情還是寧嫣然毀容的事情,皇后必定是不會放過她。
衆人齊呼的“參見皇后娘娘”並未讓皇后做出反應。
皇后在宮女嬤嬤的簇擁下緩緩走入,目光在院中的人羣裏搜尋了一陣,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着高位走去。
她也不叫衆人平身,走的卻是那般故作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