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昌，你還真是好算計。”
君長淵似譏似嘲地說道。
蘇明昌跪在地上，滿頭冷汗津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君長淵鳳眸冷冽：“那件東西是什麼？交出來。”
蘇明昌咬牙道：“……殿下，您還沒有做到答應下官的事。”
和雲蘇身世有關的東西，是他手裏最後一件籌碼，原本是想留着有大用的，沒想到君長淵如此難纏，竟然猜到了他還有隱瞞。
已經暴露的籌碼，就失去了保密的價值。
蘇明昌還不死心。
他不敢直接把東西交給君長淵，這位鎮北王的冷酷心性他是知道的，蘇明昌不敢完全相信他。
萬一……
君長淵想給雲蘇出氣，拿了東西，卻不肯援手蘇家。
蘇明昌豈不是束手無策？
所以，即使滿心惶恐，戰戰兢兢，蘇明昌還是咬緊牙關，低頭道：“請殿下放心，只要下官的兒子和母親平安脫險，下官一定將東西雙手奉上，絕不敢食言。”
君長淵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威脅本王？”
東西在他手裏，又事關雲蘇的身世。
如果蘇耀祖和蘇老夫人救不下來，蘇明昌直接把東西毀了，那雲蘇身世的最後一點線索，只怕也要煙消雲散了。
蘇明昌立刻磕了一個頭：“下官不敢！”
“不敢？”君長淵怒極反笑，冷眼睨着地上的中年男人，“本王看你倒是很敢。”
蘇明昌脊背陣陣發寒，有種刀鋒抵上喉嚨的驚懼感，冷汗一層層瘋狂地冒出來，他渾身僵硬地跪伏着，一動也不敢動。
但話已經說出口，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蘇明昌只能硬咬着牙，強忍着刺骨的寒意，不能，也不敢退讓一步。
他心裏暗暗祈禱，雲蘇不是很受寵嗎？
君長淵越是看重她，就意味着蘇明昌手裏的籌碼越有價值，這種時候，就看誰更在乎，更投鼠忌器了。
空氣彷彿無聲凝滯起來，寒意像無形的針刺一般，四面八方擴散開來，令人毛骨悚然。
蘇明昌跪得膝蓋都發麻了，額頭重重抵在冰冷的地磚上，冷意滲透皮膚，幾乎侵入到骨髓裏。
他一動也不敢動，被那種居高臨下的殺意刺得渾身寒毛倒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忽然，一陣天籟般的腳步聲響起。
蘇明昌渾渾噩噩的腦子猛然間清醒，渾身一個激靈，就聽到凌電笑眯眯的聲音傳過來。
“王爺，你們聊完了嗎？”
君長淵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凌電站在數米開外，彷彿沒看見迴廊上帶着殺意的氛圍，無可奈何地攤開手。
“王妃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您要是再耽誤，她恐怕要生氣了。”
到時候，要哄人的可不是他。
他就是好心過來提醒一下。
君長淵冷戾的鳳眸微移，目光望向不遠處。
十幾米開外，雲蘇站在幾支熊熊燃燒的火把前，雙手抱胸，神情冷淡，暖色的火光照耀着她的側臉，烏黑的眼眸盈盈亮亮，正好也望向他這邊。
兩個人四目相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君長淵看到雲蘇眉頭一蹙，便鬆開手，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君長淵微微彎起脣，空氣裏那股逼人窒息的殺意忽然淡去。
“本王答應你了。”他的語氣冰涼平滑，“不準讓蘇蘇知道這件事。”
話音剛落，君長淵沒有理會蘇明昌的反應，便徑直走下回廊。
雲蘇迎面走來，藉着火把的光亮仔細看了看，眉心微蹙。
“你怎麼了？”
她不悅地道：“蘇明昌跟你說什麼難聽話了？”
君長淵怔了一下，微微失笑：“爲什麼這麼說？”
雲蘇道：“你臉色怪怪的，生氣了？”
“……”
旁邊正要走開避嫌的凌電，聞言停下腳步，扭頭瞥了一眼自家王爺的臉色。
哪裏怪了？他怎麼沒看出來？
王爺不戴面具的時候，不一直是這幅波瀾不驚的表情嗎？
君長淵斜眸瞥了他一眼，目光警告微冷。
凌電訕笑，老老實實地舉起手，一步步後退，然後轉身迅速溜走了。
君長淵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雲蘇。
雲蘇看到了他趕人的眼神，瞭然問道：“你有事要跟我說？”
不等君長淵回答。
她又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
雲蘇很少在君長淵面前掩飾什麼，也不是愛拐彎抹角的性子。
她微微擡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君長淵身後迴廊上，正扶着柱子站起身的蘇明昌。
問得相當直接：“你們剛剛聊了什麼？”
因爲君長淵有意避開，與蘇明昌談話的位置不僅遠，角度也很刁鑽。
雲蘇完全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也無法根據對話的口型來推測，只是遠遠看着，感覺氣氛十分詭異，蘇明昌更是說到一半突然就跪下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君長淵的情緒也不太對勁。
他向來冷靜理智，極少會被情緒影響到，更難以從表面上看出來。
但這次，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雲蘇都清晰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怒意，甚至在君長淵走過來後，她隱隱還感覺到了一絲隱晦的很深的殺意。
這殺意，自然不是針對她的。
所以是誰惹得他生氣，還動了殺心？
雲蘇的目光直線望向蘇明昌，眼底浮現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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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昌到底跟君長淵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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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惹得他生這麼大的氣？殺心都起來了……
她本來還以爲，蘇明昌堅持要跟君長淵單獨談，是想找他求助來着，難道她猜錯了？
蘇明昌不至於這麼蠢……在得罪她之後，還敢得罪君長淵吧？
雲蘇腦海裏無數的疑惑升起，一團團像氣泡似的塞滿了她的思維，直到一隻寬厚的手掌落到她頭上，溫柔地揉了揉。
熟悉的體溫和觸感。
她擡眸看着君長淵，不太高興地皺皺鼻子：“揹着我私聊就算了，既然是跟我有關，你不會還想瞞我吧？”
她也是會生氣的。
君長淵輕笑，又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個待會再說也不遲，本王想說的是老蘇氏。”
老蘇氏就是蘇老夫人，雲蘇一下子猜到什麼，眯起眼睛：
“怎麼，你要替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