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要開兩間大床房的。南天遠刷完了卡,舟若行不經意看到彈出的短信息。
余額280.26元。
這才月初。
她跟前台說,退一間,給我們改標間。南天遠聞言錯愕望向她。
感受到過於熾熱的視線,舟若行故作淡定低頭整理,把身份證塞回錢包。接過房卡,先一步去按電梯。
說學高數就真的學高數。
舟若行脫下外套,率先坐到辦公桌前,搬出課本練習冊,擰亮台燈。
南天遠按亮了全部燈光,打開衛生間和玄關衣櫥檢查一遍,然後將棉拖鞋拆開悄聲放在她腳下,什麽都沒說就出門了。
他前腳剛走,舟若行馬上把鋼筆扔課本上,身子後仰癱在椅子上,撈過馬尾辮搭在肩上扯著發梢。
不對勁啊,一切有些脫軌。
她踹掉鞋子撲在床上,趴那掏出手機。仔細回憶和南天遠不過就是普通聊天,怎麽聊著聊著到這地步了。
在床上滾了幾個回合,空調熱得她煩躁,舟若行起身脫了衛衣,穿著半袖小衫窩在床上。
想了想,給玄斐然發信息:幹嘛呢?
和男生曖昧拉扯玄斐然最在行了,開了房然後呢?問她準沒錯。
叮,她急著抓起手機。
又失望歎氣,仰躺在枕頭上翹著二郎腿看玄斐然發來的照片。
站在攝像軌道車旁眼神渙散的自拍。玄斐然補上一句:跟著師傅熬大夜。
南天遠拎了外賣,在大堂外吸煙處掏出火機。
要麽怎麽說,他的姑娘是他的人間值得。
瞥見余額,連睡一間房這樣的話也敢說。
食指敲敲煙灰,他低頭笑自己窘迫。開了房就沒錢吃飯。誰讓她離他這麽遠,他來一次機票就要花去大半生活費。
挑明麽,又覺得自己沒什麽能給人家,繼續掖著,又怕被搶走。
這才大一,後面幾年怎麽熬。
南天遠覺得舟若行是風箏,飛很遠,他要努力牽住手中的線。
還剩下大半截煙,他扔了。又吹了會風,等身上煙味散了八九,才轉身上樓。
怕打擾她,躡手躡腳刷卡進去,意外看到人大字型趴在床上,長發散開遮住臉,他不確定她是不是睡了。
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動靜,把外賣放在桌上,彎腰從地毯上撿起衛衣,走過去俯身想幫她拉上被子。
“嗯。”
舟若行睡眼朦朧揉了眼睛坐起,“回來了?”
“吃點東西。”南天遠看她醒了,把餐盒打開布置好。
她惺忪趿著拖鞋走過去坐下,瞄了眼,都是她愛吃的。
南天遠洗了手,剝開一顆顆蝦子沾了醬汁放她飯上。她夾了一口洋蔥爆牛肉,讚歎不絕,“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學校後門這家的?”
“你說的。”
她怎麽得意忘形什麽都和他講,舟若行決定下次和他聊天言簡意賅。
投桃報李,她用公杓給他盛去牛肉,“你嘗嘗,保準你下次還想來吃。”
南天遠把洋蔥全挑出去,說,“是還想來,但不是為了吃。”
“你不吃洋蔥?”舟若行沒聽出他話裡意思。
“不吃。”
“那中午我還給你洋蔥餅……”
南天遠無奈地笑。
吃了簡短的晚飯,就是尷尬時刻。
關於誰先洗澡以及如何回避的問題。舟若行說,我不睡了,反正要學高數。
南天遠默不作聲,去浴室打開淋浴,放了冷水調好溫度,回身探頭喊她,“我出去會,你先洗。”
他沒帶煙,就坐大堂裡抽出架子上第一財經雜志隨意翻看。
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半個小時,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折返回房間。
跌入眼簾是昏暗。舟若行隻留了夜燈,整個人拱進被窩,藏成小小一團,呼吸均勻看似熟睡了。
她側躺著一動不敢動,壓得耳朵生疼。很想翻個身,卻像被施了咒語。
她聽到輕緩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然後一牆之隔的浴室響起嘩啦水聲。
咒語終於解封!她趕緊伸展胯骨,扭腰轉身。
怎麽辦,接下來要怎麽應付。快睡覺,她暗示自己,這夜就當做夢了。可是輾轉反側總是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南天遠夾著煙站在圖書館門口等她的場景。
完全想不到,隔著半個中國的人怎麽說來就來了。舟若行努力逼自己忘了這一幕,閉眼屬羊。
一隻兩隻三隻……倏地他站在寢室樓下抱她的畫面又跳出來。
怎麽會有人飛過半個中國隻為看她。
“呼……”她放棄,睜開眼睛,雙手抓緊蓋在胸前的被子。
聽到水聲停止,浴室門把手轉動,她趕緊又闔眼,只不過眼皮不住抖動。
聽見他查看手機,鎖屏,充電的聲音。又猜到他應該掀了被子躺下。
眼前微弱的光感全然消失,他應該是關了燈。
窗外偶有車輛飛馳而過。舟若行又被釘在十字架上,躺得肩胛骨都疼。
“舟若行。”南天遠側身面向她的床,小臂枕在臉頰下,“你不睡覺麽?”
她指節用力絞緊被子,確保沒有一絲破綻。
“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我留在這個城市讀書?”
“看到群裡最終錄取統計,我高興不起來你知道麽?我離你太遠了。”
“我要是也在,你前陣子生病發燒,還有最近備考高數,就可以幫上忙。”
“不要你幫忙。”舟若行終於忍不住了,反駁南天遠已經是一種習慣。
借著寡淡的月光,南天遠清楚看到她瀲灩眸色,飽滿圓潤的顴骨和豐潤的唇瓣。唇瓣張闔,舟若行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他還在看她,並不躲閃,笑,“哪有人躺得那麽緊張。”
“你剛那話特假。”舟若行嗤道,“就跟你這人似的,裝逼。”
“女孩子說話文明點。”
“對你用不著。”
舟若行乾脆坦然,翻了身子瞅他。他穿了睡袍,包裹嚴實,被子拉到小腹。
只是第一次仔細看他,才發現南公子皮囊果然名不虛傳。
“現在想起噓寒問暖了,高中怎麽跟我對著乾?”
他挑眉,“是你針對我吧。”
“不交作業罵我狐假虎威的是你。”
“催命鬼似的收作業,煩!”
“我打籃球喝倒彩的是你。”
“看不慣你裝酷耍帥。”
南天遠停了一下,不想和她再爭辯。
“你看,陳芝麻爛谷子你都記著。就說你記仇!”舟若行越想越覺得憋氣,坐起來撳開閱讀燈,咄咄逼人,“你今天來看我還是來翻舊帳的?”
“不是。”
南天遠也坐起面對她,認真回答,“不是陳芝麻爛谷子,是和你有關的細節我都記得。”
舟若行從沒見過南天遠視線如此專注在自己身上。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不敢接球。
不知該如何發泄情緒,怎麽處置都不對,她騰地下床走到桌前,摔摔打打翻開書本。
南天遠跟著拉過椅子坐在她旁邊,拿起另一本書,扯了幾張紙,擰開筆帽陪著一起寫。
舟若行往反方向挪了挪,遠離他,界限分明。南天遠低頭寫字,說,“困了就睡吧,我不打擾你。”
“你說話就是打擾我!”
他再沒開口。
凌晨四點,夜深露重。舟若行終於堅持不住,趴在草紙上睡得昏天暗地。
南天遠靜靜看她睡顏,伸手將碎發別在耳後。把整理好的傳播學概論重點壓在了她本子下。
葫蘆:誒說好的甜甜,怎麽都開房去了說話還是夾槍帶棍啊,好難搞這兩人,親媽頭禿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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