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人的會議廳裡,台下前後十幾排椅子,白色椅套,藍色席卡。
台上鮮花擁簇間,伸出兩個麥克風。常春藤、巴西葉和文竹展開下垂,白色蝴蝶蘭和粉紫文心蘭點綴其中。宋仁禮站在其前,講述最後一張幻燈片,放下激光筆。
掌聲雷鳴。而後是提問環節。年輕幹部先恭維一番,就會議培訓主題發問。
宋仁禮一席白襯衫和西裝褲,從領口壓邊角度到褲線褶皺一絲不苟。他半個身子站出講桌,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做著習慣性的動作。
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題目切換到下一個講者,他點頭致謝,從側門走出。
高大厚重的門無聲關上,遮掩了會議廳裡的聲響。下午的酒店,走廊上沒人,只有幾個服務生匆匆走過。他拐進衛生間,剛解開皮帶。
成鐸站過來身邊另一個位置,一邊放水一邊側頭打招呼,“宋局,剛才匯報太精彩了,敬仰敬仰。”
“你看我倆現在這樣,都沒辦法握手。”宋仁禮打趣道,引來成鐸大笑,“太激動了,留不到出去講,您看我想得不周了。”
兩人抖抖各自東西,提上褲子,洗了手,一同坐到大堂一角。
不知成鐸說了什麽,宋仁禮心情大好。
隔了矮茶幾,成鐸只有三分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始終挺直腰板。宋仁禮翹起腿,放松靠在沙發上。
成鐸向前恭敬探了身子,將一張房卡推到他那邊。
“宋局,開會辛苦了。要麽,您先去客房休息會。我已經開好房。”
宋仁禮仍舊陷在沙發裡,雙手交叉落在腿上,看著眼前的小夥子,笑了笑,“有心了。”
“那我先走了。”成鐸起立,微頷首,離開酒店。
午後太陽很足,透過茶色玻璃投到茶幾上。宋仁禮等了一會,才慢慢夠過來房卡。哼笑一聲。
嘩啦一聲,綠燈閃亮,房門被推開。
光束照亮了地毯上的山川江河圖。而保險箱在光影背後,衣櫃角落裡。宋仁禮翻開套在門卡外的紙套,鉛筆寫了一串數字。
輸入,扭開門,保險箱裡是一張黑金卡和一張紙條:疫情影響,線上多了新玩法。帳戶密碼已開,卡裡是200萬美元啟動資金。絕對安全,疊碼仔可靠,望您笑納。
從酒店開到南天遠家,一路通暢。
成鐸看著眼前路,注意力還留在酒店。
南天遠說,每個人都有軟肋,且永遠不要考驗人性。噬賭的人坐上牌桌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輸了。
Z橋梁的招標公告很快放出來了。因為早有準備,成鐸手下只花了一周時間做出了標書。
再一次去交通局參加投標前,他又去南天遠的書房裡坐坐。
是一個黃昏,書房開了燈,很亮,如白晝。
沉香嫋嫋,狻猊還是憨厚靜默蹲在角落裡。
成鐸看到他桌上那束黃玫瑰,意外。根雕造型的花瓶,本是坐在書桌上當做裝飾,這一次,上面多了花。與這一室的沉悶略顯格格不入。
卻帶來生機勃勃。
“糯糯不知怎麽的最近倒是對這地下室感興趣了,三不五時來我這添東西,真是麻煩。”
成鐸沒眼看南天遠那表情。嘴上嫌棄,實際上甘之如飴。
“材料進展如何?”成鐸問。
“盡一切所能,可以搜集的都齊全了。只差兩個,這拚圖就完整了。”南天遠推給成鐸一杯祁門紅茶,“中標後,全面打入宋仁禮內部,他的那部分不成問題。”
“剩下最後一環,在於季騫。他掌握了宋仁禮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的帳目。”
“是我們想的那樣麽?”
“我猜是的。”南天遠深沉,篤定看成鐸,“宋仁禮有兩個白手套,第一層是季騫,第二層是另外的人。狼狽為奸的人不會有真情實感,能成事,也能毀事。所以,季騫至關重要。”
成鐸點頭,“老畜生落馬,所謂的二十年好友竟然供出完整交易目錄。真沒想到,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有消息了麽?”南天遠端起茶杯。
成鐸搖頭,“完全沒有。”
“我爸離世,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我已經沒有任何關於季騫的線索了。”
南天遠注視眼前的佛像,抿下一口茶,甘甜苦澀交纏在舌尖,“只差一子,就可以圍堵宋仁禮最後一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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