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又一個十年過去。
林辭終於等到容?起和容京京結婚,兩兄妹婚期僅相隔一個月。
容?起的媳婦是門當戶對的深市豪門大小姐,有當家主母的大氣風範,林辭很喜歡。
婚後的第一天,林辭便把家交給兒媳,躲到孃家去了。
…
林青山和林可儀一直住在一起,至今都八十好幾了,兩個人每天手拉手出門,回家,有時候還會去看林辭,小住幾天。
雖然他們離過婚,也沒有復婚,可林辭還是很羨慕他們可以白頭到老,結婚證只是一張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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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過再兇的架,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時間都可以治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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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林辭難得回家來,林青山和林可儀一個放下報紙,一個放下手機,雙雙看向她。
“今兒個什麼日子,把我女兒給吹來了?”林青山笑呵呵,起身去拿林辭愛喫的糕點。
林可儀透過老花鏡看一眼他背影,轉頭笑着對她說:“本來我們下午打算去看你,帶上你喜歡喫的東西,你爸特地去買好了的,沒想到你就來了,也省得我們去看你了。”
說話間,林青山已經拿着糕點過來。
林辭起身去接過,笑着說:“這麼老了還有爸媽關心,真是好。”
糕點是從前容雋臨常買給林辭的那一款,林辭笑笑,一口接一口的喫,像在回味變得遙遠的從前。
林青山和林可儀都看着她喫,見她這回一點不浪費的全喫完,眼裏和嘴角邊都是笑意。
林辭看他們這樣子都忍不住發笑,“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你們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讓你們搬過去住也不願意,以後記得有事就打電話找步步和京京,我年紀大了,可跑不了那麼快,也跑不動了。”
“少操心我們吧,我們活到一百歲都沒問題。”林可儀說,“你看看你,才六十歲就全白了頭髮,我和你爸的頭髮都沒你白。”
林辭看他們頭髮,確實是的,林青山和林可儀的頭髮還能看見黑髮根,灰黑灰黑的。
“我們身體都比你健康。”林青山加一句,“主要是心裏要想開,心情好一切都好了,懂嗎?”
不跟過去說再見,怎麼放得下?
林辭哪裏聽不懂,這就是她爲什麼不愛常回來的原因,每次都談這個問題。
她就是不想放下,放下代表忘記。
她也做不到放下,就當她執念深吧,就想着跟他一起去,卻因爲兒女的責任遲遲走不成。
“明天初一,我想去廟裏拜拜,你們去嗎?”林辭問。
林青山和林可儀對看一眼,林可儀率先道:“去就去,求個健康平安。”
“我陪你們母女去。”林青山重新拿起報紙看起來。
“那我在這裏住兩天。”林辭於是說,“你們不是常說我都不回來,現在我有時間了。”
林青山和林可儀都笑起來。
…
隔天一早。
林辭和林青山林可儀坐車去京市香火最旺的寺廟。
旺到什麼程度呢?
傳說有男子因爲太過思念亡妻,死前來這裏許了個願,死了之後投胎了,帶着前世的記憶找到亡妻,又在一起了。
林辭自從聽了這個傳說後,一直記在心裏,不管真假,反正她是信了。
到了寺廟,林辭所有神佛菩薩都拜了一遍,還捐了香油錢。
來到許願樹前,林辭將許的願掛上去。
山風吹動滿樹凡夫俗子的心願。
林辭繞着許願樹看一圈,求什麼的都有,最多的是姻緣。
原來世人更多的是癡男怨女,那麼多紅綢寫的都是類似於“白頭偕老”的意思。
紅綢飄動間,林辭眼睛注意到一條寫有“容”和“臨”字的紅綢,自他走後,便對容雋臨這三個字特別敏感,即便是一個字都會第一眼看見。
林辭伸手捊那條紅綢,第一眼看落款,下一秒着實愣住。
容雋臨。
真的是容雋臨。
這條紅綢都已經因風吹日曬老舊了,上面的願望也變得模糊,可林辭依然知道寫的是什麼。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林辭雙眼老淚縱橫,手指顫抖地撫摸着紅綢,彷彿摸的是容雋臨摸過的痕跡,與他的心相連着。
她根本不知道容雋臨何時來這裏掛上的,卻又會在二三十年後的今天讓她看見。
她掛上去的紅綢,寫的是“願得一人心,來生再聚首”。
容雋臨,我們一定會再聚首的,對嗎?
臨上車離開時,林辭回頭望了一眼那高大的西天佛祖。
在回去的路上,林可儀問林辭求了什麼。
林辭笑笑道:“還能求什麼,當然是求平安健康,家裏丁財兩旺。”
“下個月京京結婚,說是要帶你一起去度蜜月,你拒絕了。”林青山驀然說,“怎麼就拒絕了呢?人家年輕人不嫌棄老人多餘,你就該跟去散散心。”
林青山永遠都是想着,女兒放開心結,多活二三十年。
“我多陪陪你們不好嗎?眼他們湊什麼熱鬧。”林辭依然是笑笑。
“好好好,當然好。”林可儀笑言。
林青山也是“哼哼”笑起來。
…
轉眼到容京京結婚的日子。
林辭送她出門,別人是難過,她是高興。
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完成了身爲母親的責任,送他們開啓另一段人生。
“老公,看媽咪都哭成什麼樣了。”兒媳婦笑着提醒容?起,“等我們像媽一樣歲數了,送女兒出嫁說不定也這樣。
容?起笑着攬住林辭的肩,“媽咪,京京又不是不回家了,別哭了啊。”
“是啊媽咪,京京三天後還回門呢。”兒媳跟着安慰。
林辭笑着點點頭。
…
某個夜晚,林辭坐在書房的書桌後面。
那是容雋臨生前常坐着辦公的位子,對面還放着林辭孕期時躺的貴妃榻,他常常會摟着她一起躺在上面休息。
那些甜蜜畫面在林辭腦海中如走馬觀花掠過,一幀又一幀,最後一幀是容雋臨靠在她肩頭離開的畫面。
心痛依舊。
她拿起容雋臨的鋼筆,一筆一劃寫下一封信。
寫完信,林辭起身走到貴妃榻慢慢躺下,似乎感覺得到他的氣息般,精氣神一下子鬆散開來,望着書桌後面的眼神都變得飄忽遙遠。
他彷彿又坐在那裏,對她溫柔又寵溺地笑。
這一夜,林辭笑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