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褚良一臉爲難看着二人，“依王爺之見，這兩個案子要不要併案審理？”
“不用。”
沈意和宋雲祈同時開口。
劉褚良聞言，更爲難了，“可他現在什麼都不說，這個……”
“我去試試。”
沈意走到吳顥面前，仔細打量起他。
長相斯斯文文的，眉宇間透着一股正氣，月白的袍子上有大片乾涸的血漬，看樣子是死去的錢茂通的。
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跪在那裏，任錢家人如何咒罵，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就是吳顥？”
聽到沈意的聲音，他微微擡了擡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毫無波瀾垂下眼眸，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你什麼態度……”
沈意擡手製止衙役，“算了。”
“是。”
衙役應聲後，退到一旁去。
沈意用意念呼喊小艾。
【他現在一心求死，只想去陪死去的李文娟。】
看來吳顥對李文娟的感情很深，寧願死也不願意多說。
“我知道你是爲了給李文娟報仇，現在大仇得報，一心只想去陪李文娟。
但你就這樣死了的話，李文娟慘死的真相就無法揭開，你覺得你真的幫她報仇了嗎？”沈意問。
吳顥擡頭，眼神裏掠過一抹動容。
【他現在滿腔怨恨，後悔自己沒有把錢茂通碎屍萬段，後悔自己沒有殺了李文樹。】小艾道。
他還想殺李文樹？
難不成李文娟的死，還和李文樹有關？
可李文樹是李文娟的親哥哥，二人自幼父母雙亡，兄妹相依爲命長大。
李文樹真會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沈意皺眉又說：“你想見李文娟最後一面嗎？”
聽到這裏，吳顥總算有了反應。
“你能帶我去見她？”
“可以。”
吳顥急忙點頭，“我、我想見她。”
有訴求就好辦了。
“你想見她的話，就如實交代爲何要殺錢茂通，他和李文娟的死有什麼關係？”沈意道。
“我……”
吳顥面露遲疑，似乎有些不情願開口。
小艾的聲音響起，【他在顧慮李文娟的名聲。】
名聲？
難道……
沈意猛地想到了什麼，轉身走到劉褚良跟前，和他說了幾句話。
劉褚良回到堂上，一臉威嚴道：“既然吳顥已經認罪，這個案子就沒什麼可審問，大家都散了吧，案件後續如何宣判，再由衙門定奪。”
說完，他又看向錢家人，“你們也先回去，好好安葬錢茂通，案件宣判會通知你們家。”
“多謝大人。”
錢家人離開後，劉褚良命衙役驅散了圍觀的百姓。
不多時，堂上就只剩下宋雲祈、沈意、劉褚良和吳顥四人。
沈意重新回到吳顥跟前，“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了，你可以說了。”
吳顥看着她，“我說了，你就讓我見文娟？”
“嗯。”
吳顥垂下眼眸，似乎還在猶豫。
半晌，他咬牙切齒開口，“文娟是被錢茂通和李文樹害死的，我只後悔自己沒有親手殺了李文樹，爲文娟報仇。”
“李文樹是李文娟的親哥哥，他爲何要害李文娟？”劉褚良忍不住問。
“因爲他喪心病狂……”吳顥眼眶含淚說起李文娟的事。
李文娟和吳顥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吳顥上李家提親，李文樹提出要五十兩聘金，才肯把李文娟嫁給吳顥。
爲了娶到心上人，吳顥答應了，回家努力湊銀子。
李文樹那個人有了錢就去賭，去喝酒，去逛窯子。
有次喝多了酒去賭，輸了五百兩銀子，賭坊知道他還不起銀子，就想剁了他一條胳膊。
他想到了李文娟，就提出用李文娟抵債。
賭坊的東家就是錢茂通，知道他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妹妹，就動了歪心思。
說到這裏，吳顥的拳頭攥得緊緊的，額上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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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做了什麼？”沈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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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裏隱隱有了一些猜測，但還是要問清楚。
宋雲祈面無表情站在一旁。
劉褚良也在等吳顥開口。
“李文樹那個畜生把文娟騙到錢茂通的賭坊，讓錢茂通當着衆人的面侮辱了。”
“豈有此理！”劉褚良滿臉怒氣。
沈意和宋雲祈沒說話，臉色都很難看。
他們怎麼也想到，李文娟在死前竟遭受了這些。
“然後呢？”沈意強忍怒意問。
“文娟被侮辱後，就被錢茂通關在自己的私宅裏日夜折磨，我……”
吳顥找了很久，才找到李文娟的下落，把她救出來。
吳顥原本打算帶李文娟去報官，是李文樹跪在她面前磕頭，求她不要報官。
打消報官的念頭後，李文娟跟着李文樹回了家。
李文樹不讓吳顥上門看望李文娟，幾日後又得知，李文娟要嫁給錢茂通做妾。
他還沒來得及問李文娟爲何要嫁給錢茂通，就得到了李文娟慘死的消息。
他怒衝衝進城找錢茂通，從錢茂通口中得知李文娟被迫做妾的真相，一怒之下殺了錢茂通。
宋雲祈冷靜開口，“所以你只是通過錢茂通之前侮辱李文娟，來判斷是錢茂通害死了李文娟，對嗎？”
“文娟肯定是被他們害死的。”吳顥堅持自己的判斷。
沈意問：“你得知李文娟要嫁給錢茂通，然後就沒見過李文娟，過了幾日就得知李文娟離世的消息，對嗎？”
吳顥點頭。
“你沒有親眼看到錢茂通，或者李文樹殺李文娟？”沈意又問。
吳顥猶豫了片刻，繼續點頭。
也就是說，李文娟是在回家後幾日忽然遇害的。
聽了這麼多關於李文樹的事，沈意不覺得他會花那麼多銀子給李文娟買胭脂。
她現在能確定，李文娟的死絕對不是胭脂造成的。
想要弄清楚李文娟的真正死因，就只有查清那幾日發生了什麼。
所以，曾給已死的李文娟瞧病的村醫很關鍵。
沈意想了想，轉頭對劉褚良說：“李文娟的案子有一個很關鍵的人證——村醫，有勞劉大人也派人去尋尋。”
“是。”
“我帶吳顥去大理寺見李文娟，事後我會親自把他送回府衙。”沈意又說。
劉褚良點頭，“全憑王妃做主。”
沈意和宋雲祈帶着吳顥走出府衙，就看到追假衙役的孤鴻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