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某城某街道上。
一家不大不小的理髮店裏。
陳海口中不知去向的陳嬌正在這裏上班兼帶孩子。
她蹬着一雙鋥亮的低跟皮鞋,穿着束腰的紅色連衣裙,頂着一頭時興的波浪栗色長髮,正拿着剪子一邊給顧客剪頭髮,一邊耐心的跟圍着腳邊打轉的兒子說話。
小男孩五六歲模樣,身上還有沒褪下去的嬰兒肥,嘟着嘴不高興的叨叨:“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他說就出去兩天的,現在都三天了還沒見人。”
——“沒回來說明事情還沒辦完,等辦完了肯定就回來了!”
——“那今天能不能辦完啊?
我都有些想他了!”
話落,店外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兩手不空的提着大包小包。
長腿跨進店門,東西一扔,就大步上前,撈起小孩,頭臉湊過去親熱的蹭。
嘴裏還高興的黏黏糊糊道:“小魚兒真想爸爸了?
爸爸也想我們家小魚兒了。”
那親熱勁兒,半點看不出孩子不是他親生的。
小魚兒躲着爸爸扎人的胡茬子,在人懷裏笑得咯咯的。
陳嬌看着臉上也不自覺浮起了笑,手上的動作加快,爭取早快點把活幹完,早點關了店門,回去給男人做好喫的。
至於以前深愛的馮宜翔,早被她忘到犄角旮旯裏去了。
當初懷着孩子離開村子,工作不好找,手裏不多的錢沒撐到生下孩子就花沒了。
沒喫沒穿還要面臨生娃養娃,幾乎走到絕境的她才深深的明白,情情愛愛就是個屁!
她要錢,要喫飽、穿暖,要好好的活下去。
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現在的丈夫齊楊。
他那時因工傷導致身體殘疾不能生孩子,結婚兩年的妻子跟他離了婚。
看到自己挺着大肚子窩在天橋底下棲身,靠撿垃圾換喫食,可憐照顧接濟了幾回。
後面遇到自己生產,還墊錢送她去了醫院,撿回來了兩條命 。
中間又經歷了一些事,兩人慢慢越走越近,最後乾脆結了婚,一起來到這個無人認識的地方紮根生活。
沒想到運氣挺好,城市建設日新月異,齊楊用賠償金倒騰的五金生意慢慢做得風生水起,而陳嬌閒暇時也開起了這家理髮店。
不爲賺多少錢,只想有個一技之長作爲退路,不管任何時候,她都不想再落到以前三天餓九頓的境地。
眼下銀行存摺的數字蹭蹭往上長,男人雖然身體不行,可溫柔體貼,勤快上進,對孩子更是視如己出。
兩人吵嘴的時候都少有。
不想閒着的時候開開店,覺得累了直接關門。
還沒公婆妯娌一堆破事兒,這日子比絕大多數女人都過得舒心自在。
喫過好一番苦頭的陳嬌,對如今的生活滿意珍惜得不行。
至於孟家村裏的爹孃兄弟,她其實一直都有託男人悄悄找人打聽留意着。
知道他們養雞鴨,種藥材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也很高興。
只是當初鬧得太僵,她一直沒想着回去。
而另一位同樣跟村裏斷了聯繫的馮有爲,日子比起陳嬌來就差得遠了。
此時的馮老大還在北方一個沒有名字的黑煤礦裏,半死不活的挖着煤。
說來也是倒黴,當年他一到縣城就認識了一個同樣準備外出發財謀生的男人。
兩人目的相同,那人又展現出了一點人脈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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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誰都不認識的馮有爲就厚着臉皮死活跟人混上了。
然後被那人帶着帶着就帶到了這個黑煤礦。
發財夢碎,好心的大兄弟成了人販子,而他成了累死累活沒工資,連飯都喫不飽,還動不動捱打的黑煤工。
一般來說,人家要拐人去挖煤也會拐些年輕力壯的,可馮有爲這不是無知無畏的上趕着嘛,好歹是個能動的男人不是,給口飯喫就能幹活,肯定賠不了錢。
人家也就捎帶腳的就把他一起帶上了。
馮有爲所在的黑煤礦挺大,裏外裏上百號人,底層幹苦力的幾乎都是被抓被賣過來的人。
待遇全都一個樣,缺喫少喝,累死累活。
都說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馮有爲剛進來沒幾天,就看到有人想跑被抓回來打死,他心黑但膽子不大,不然當初也不會偷藏了金銀,半點都不敢拿出來花用。
被迫圍觀了一回行刑後,逃跑的心思沒了,認命當起了老黃牛。
只盼着什麼時候國家爸爸能解救他,還他自由。
只是煤礦環境惡劣,加上他年紀本就不小了。
幾年勞作下來,落了一身的病,還沒醫沒藥不能好好休養,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被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