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盈躺下後,卻再也睡不着了,腦海裏全都是夢裏的場景。
她心有餘悸,從未像這麼一刻難受過,胸腔裏酸澀又悶疼,有些喘不過氣來。
楚輕盈閉上眼,翻過去側躺,手裏緊攥着謝疏鶴的佛珠。
那是那天她從馬車上下去時,從謝疏鶴手腕上取下來的。
這幾個月她一直戴着這串佛珠,佛珠在戰場上染了血,她都會細緻地擦拭乾淨,特別珍惜。
楚輕盈把佛珠湊到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沉香的香味,同時也有謝疏鶴身上的氣息,好聞又讓人安心依戀。
楚輕盈彷彿還能感受到謝疏鶴手腕上的熱度,由此想起他很有骨感的手腕,一雙修長如玉泛着光澤的手。
楚輕盈越想,眼中的淚不知覺地滑落於臉龐。
她在這一刻,對謝疏鶴的思念入骨,在腦海裏描繪着謝疏鶴那張端美聖潔,宛如謫仙的臉。
他清冷的氣質、他的親吻、他碧眸裏的溫柔和深情。
他在動情時一改平日的端方自持,汗溼的臉抵在她的脖子裏,在她耳畔喊着她盈兒,是那麼蝕骨癡戀。
楚輕盈太想謝疏鶴了,哪怕是他偶爾的偏執,要束縛她。
她想立刻回到謝疏鶴身邊。
“謝疏鶴……”楚輕盈手腕上圈着佛珠,貼向自己的臉。
就像謝疏鶴在撫摸着她的臉,任由思念和渴望滋長。
*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謝疏鶴,他的思念只會比楚輕盈更濃烈。
臨近新年,他沒準備着年貨過年,好幾天都在畫楚輕盈,一顰一笑,畫了很多幅。
晚上謝疏鶴靠坐在榻上,展開畫像久久地看着,碧眸裏泛紅,浮動着一層溼潤的水光。
這段時間他要麼帶着楚桉睡,要麼帶着楚瑜,一個臂彎裏抱着楚瑜,讓楚瑜看着楚輕盈畫像。
他用各種方法教楚瑜,“瑜兒,喊孃親。”
“Jiejie!”楚瑜一歲兩個多月了,已經會開口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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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咬字不清,但比楚桉強一些。
楚桉那是根本不開口。
因爲他能用心聲和顧翊淮交流,學說話還得一個字一個字的學,太慢了,表達不出來自己的意思。
所以他不學說話,導致他連咬字不清的喊人都不會。
“孃親。”謝疏鶴握着楚瑜的小手,讓楚瑜摸畫像上楚輕盈的五官輪廓。
他不知道,前世他就是這樣一點點教楚桉的。
“爹爹!”這兩個字明顯好發音些,楚瑜費了半天勁,咿呀咿呀還是喊不好孃親,爹爹倒是喊得越來越清楚了。
她平日清冷,在謝疏鶴面前要活潑一些,喊了好幾聲爹爹後,她開心地拍着小巴掌。
楚瑜覺得自己超厲害,轉過去用短胳膊圈住謝疏鶴的脖子,貼着謝疏鶴的臉,不斷地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她在向謝疏鶴炫耀,要謝疏鶴的誇獎。
“哎,哎,哎,哎……”楚瑜喊一句,謝疏鶴就應一聲,不厭其煩的。
他把楚瑜抱在肩頭,擡手撫着楚瑜的背。
他誇獎着楚瑜,卻仍然不放棄教楚瑜喊孃親。
他教楚瑜好幾個月了,楚瑜終於有了突破,“囊斤!”
楚瑜指着楚輕盈的畫像,伸手過去摸孃親的臉,還湊過去蹭了蹭。
她用軟糯的奶音喊着,充滿了依戀,把人的一顆心都能融化了,“囊斤!囊斤!釀親……”
楚瑜越喊越清晰。
謝疏鶴湊過去,跟楚瑜頭挨着頭,一起貼着畫像裏的楚輕盈。
他的脣畔揚起笑,誇着楚瑜,碧眸裏的淚卻“刷”一下滾落而出,“對,再喊幾句。”
“我們瑜兒真聰明,等孃親回來了,你也要喊她好嗎?”
男人那透明的液體滑落到聖潔的面容上,就如謫仙落淚,在燭火下美得讓人心驚,也讓人心碎。
楚瑜擡起小手給謝疏鶴擦着眼淚,“爹爹、爹爹,不……”
小孩子心裏是懂的,只是不會表達,她焦急地喊着爹爹。
“好,爹爹不哭,爹爹只是太想你孃親了。”謝疏鶴湊過去,用額頭蹭了蹭楚瑜的額頭,卻根本就壓不住對楚輕盈的瘋狂思念,眼淚流得更多了。
到後來他甚至把臉埋到了楚瑜的脖子裏,肩背止不住地顫抖着,發出了哭聲。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楚瑜:“……”
楚瑜困得不行,雖然她也很想孃親,也心疼爹爹,但實在是撐不住,不能陪着爹爹了。
她的頭一點一點的,睡着了。
謝疏鶴還哭着,見狀已是忍俊不禁,放了楚瑜到裏側躺着,摸了摸楚瑜的臉,給楚瑜掖好被褥。
謝疏鶴轉過去,繼續對着畫像思念楚輕盈了。
楚輕盈失約了,沒能趕回來給兩個孩子辦週歲宴,他不生氣。
他擔心楚輕盈。
這場仗不好打,就連所向披靡的楚明騫,在邊境也吃了好幾場敗仗,險些守不住邊城,謝疏鶴調了十五萬楚家軍趕去支援。
楚明騫尚且敗了好幾場,楚輕盈和霍遠霆那邊的戰況只會更加艱難。
這是霍遠霆和整個東凌的死劫。
一旦碰上死劫,就沒那麼容易避開,不能輕易改變他們前世的結局。
所以謝疏鶴知道,楚輕盈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目前他只能再等等,相信楚輕盈能力挽狂瀾,等等楚輕盈的軍報,看看能否幫助楚輕盈什麼。
他再等三天吧。
若是再沒有楚輕盈那邊的軍報傳來,他就不惜放棄京城的一切,不顧生死去千里之外的戰場找楚輕盈!
有的人只關心這隻鷹飛得高不高,謝疏鶴卻只心疼楚輕盈飛得累不累。
北境那麼寒冷的地方,各種資源都匱乏,在南方長大還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楚輕盈,在那裏如何受得住?
謝疏鶴越想越擔心,腦補着楚輕盈的處境,自己把自己嚇的。
他渾身冷汗,胸膛劇烈地起伏着,緊緊咬着牙,支撐着纔沒有昏厥過去。
謝疏鶴一夜又一夜,徹夜難眠。
接下來等消息的三天,是他人生中最煎熬的三天。
他把自己熬得臉色蒼白,眸底血紅,眼下烏黑,走路都是虛浮的。
尤其他衣袂飄逸着,要是在夜裏,感覺就像是飄過去的一抹幽魂,能把人嚇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