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目光才從蕭雲麟身上收回。
最後落在了鳳棲的身上。
他依舊直直地站着，隨後單膝跪下。
似乎在無聲地說着，
“讓主子擔憂，請主子責罰。”
是的。
鳳棲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鳳清就是這個意思。
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最終只是跪了下來。
這一刻，鳳棲和蕭慕塵都沒有動。
他們只是站在那裏，就這麼看着鳳清。
而此刻，鳳棲全身顫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對鳳清，她有太多說不出的情感。
從第一次，鳳清爲了保護她，攔住韓蕭炎不讓對方進來的時候，這個孩子一瞬間就闖進了她的心中。
隨後因爲將她的話奉爲一切，他收斂自己的鋒芒，即使被欺負，都沒有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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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恨自己，如果不是她讓鳳清不要暴露自己的實力，那日就不會被元朗如此欺負。
看到他被欺負，看到他受傷，她比他還要痛。
可就是這個孩子，一臉沉靜的告訴她，他不痛。
怎麼可能會不痛！
她對鳳清，有太多她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她想或許是因爲自己對未曾謀面的兩個孩子有太多的愧疚，所以看到鳳清的時候，便更是心疼。
而這一次，如果蕭慕塵沒有提議收他爲義子。
如果她也沒有想過將他送到一個或許更適合他的地方。
哪怕這個新的身份，是鳳清自己也同意的。
可是鳳清才四歲，他真的明白嗎這個身份的意義嗎？
這真的又是他想要的嗎？
會不會僅僅是因爲，他把她當成了主子，所以他所做的決定，都是因爲她提議了。
此刻，作爲醫者，她深深地明白，鳳清的身體，此刻經受了怎樣的折磨。
可是看着他倨傲、不安、卻又充滿殺意的眸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的殺意盡數消散可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這個孩子不會說太多話，害怕人多的時候，可是他是非黑白那麼清楚。
“啊！”慕容雪不由得尖叫一聲，打斷了所有的寧靜，“他手裏怎麼會正好有一把劍！”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進宮不得佩戴任何利器，一個孩子身上怎麼會有武器！
“天！你看着劍的長度，明顯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鳳閣主！你難道不知道宮中的規矩嗎？你好歹是將軍府的人！不知道皇宮重地，不得帶任何利器嗎？”
藍婉清更是誇張，直接庫喊了起來，“你們看！小世子身上的傷，全部都是劍傷！難道都是他傷的嗎？！”
單若然又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當場附和，“小世子身上確實都是劍傷。”
“何太醫！”蕭齊大喝。
“啓稟陛下。”何太醫嚇得也貴了下來，“小世子身上……”
“塵兒！”靜貴妃卻不等何太醫說完，眼淚便徹底決堤，“你就算要收一個義子！難道沒有考察過他的品行嗎？！看着不過三四歲的樣子！怎麼如此歹毒！你看他！他剛出來的時候，一副要殺了所有人的樣子！”
何太醫不由得皺了皺眉。
蕭齊卻將責備的目光看向了鳳棲，“鳳棲，你可還有話說？”
鳳棲站在那裏，不言不語，目光依舊落在鳳清的身上。
就連蕭慕塵也是，沒有看身後任何一個人，他的眼中沒有憐惜，卻又讚許。
“清兒。”
鳳清轉頭，看向蕭慕塵，眼中帶着一絲期望。
“既是男兒，最後這幾步，走過來。”
“既然男人，拿起你的武器，不畏人言。”
兩人幾乎同時出口。
說的話不同。
可是出口的意思卻是一致的。
鳳棲意外地看了一眼蕭慕塵，那震驚的眸光，突然燦若星辰。
人生之路何其坎坷，又會遇到多少與你志同道合的人，不走完人生又有誰會提前預知？
而她選了蕭慕塵，他是一個合格的朋友！
至少此時此刻，他不是盲目的跟着其他人，質疑鳳清，懷疑鳳清！
如果此刻，蕭慕塵和其他人一樣質疑鳳清，他們之間的盟約也會就此作廢。
“塵兒！你究竟……”
“母妃。”蕭慕塵轉頭，堅定地說道，“你問過蕭雲麟自己了嗎？”
“什……什麼？”
蕭齊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此刻，何太醫在這劍拔弩張緩和的時候，趕緊開口，“小世子身上只有少許擦身，那些血都不是小世子的。”
靜貴妃詫異地看着懷中的蕭雲麟，就連蕭齊也趕緊查看。
蕭雲麟哭喊着，“皇爺爺，我沒事，是清兒救我的，哇……清兒受了好多傷……快救清兒……何太醫快救清兒……哇……”
哭天搶地的聲音，是劫後餘生的害怕，是被人所救之後的感恩。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鳳清的身上。
那個執劍跪在地上的孩子，那雙眼睛下雪色之中，哪裏還有殺意？
他的眼中，帶着些許傲氣，些許高興，些許激動，卻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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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長劍撐起自己的身體。
“噗……！”
鳳清一起身，一口血吐了出來，如果不是手中的長劍支撐着他瘦小的身體，此刻已經倒下。
他墨色的雙眸，卻亮的讓人心驚。
他挺直自己的身體，邁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朝着鳳棲和蕭慕塵走了過去。
谷主曾經告訴他，他是少主的暗衛，可是他的命和少主一樣重要，如果他受了傷，少主會傷心。
少主是真的傷心了，他不想讓少主傷心。
谷主就在這裏，谷主也讚許了他，他是男子漢，不畏人言，要走自己的路。
每走一步，已經被雪覆蓋的地面，便留下一個鮮紅的腳印。
鳳棲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那是鳳清的血！
這個孩子還這麼小！
可是，她要讓他知道，他沒有錯！他是男兒，即使修煉者，必定可以走完這幾步。
終於，鳳清直直地站在鳳棲和蕭慕塵身前。
隨後，身子一軟。
鳳棲和蕭慕塵同時接住他的身體。
而鳳棲立刻拿出止血丹和氣血丹送入鳳清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