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不卑微呢?
他現在做的,說的,所有的一切都無一不把自己貶做卑微的塵埃,一文不值。
她是氣他沒錯,可也不需要他做到這個地步,她喜歡的,是那個走在人羣中依然能一眼就被發現,在所有人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氣勢逼人,不怒自威,彷彿隨便動動手指頭,便能主宰一切的男人,那個最特別的存在。而不是面前這個紅着眼眶,毫無氣勢,自個兒把自己往地上按的男人。
不喜歡,也不習慣。
明明應該委屈的人是她纔對啊!現在怎麼好像變成她纔是欺負人的那個似的。
想着想着,迎夏真生氣了,她咬了咬牙,瞪圓了一雙眸子不客氣的瞪着他看,說話的語氣也氣沖沖的,“林漠安,你再這樣弄得像是我欺負你似的,我就立刻帶着羨羨離開,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沒有,你沒有欺負我,”林漠安一下子緊張了,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本來就是我的錯,所以我纔想要對你好點兒,再好點兒,我沒有別的,就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夏夏,我說過的,我這輩子就只認你一個,無論你原不原諒我,我都只認你一個,死都不會有第二個。我林漠安,說話算話。”
說着,豎起三根手指,“我林漠安對天發誓,從今以後只對迎夏好,無論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不會再丟下她一個人,一定會拼盡全命好好保護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是,如果做不到,我甘願被天打……”
“啪”一聲響,嘴巴突然被捂住,林漠安愣怔了下,黑眸低垂看了看小姑娘的手,又擡起來看向小姑娘的臉,小姑娘似乎是真的很不高興,瞪着他的杏眸裏努力加深。
半天,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一下子沒忍住,笑了。
他笑着拿開她的手,握住,笑着問:“怕我真被雷劈?”
迎夏冷哼一聲,用力抽回手,嘴硬道:“纔沒有,我是怕你被雷給劈死了,還要我去幫你處理後事。”
林漠安:“不是說離婚了,不管我?”
迎夏又冷哼了聲,“不是看在兒子份上,我才懶得管你。”
說完,要抽回自己的腿,腿一動,疼得“嘶”了一聲,林漠安笑着按住她的腿,“別亂動。”
“……”迎夏氣得掐他的手,“你放開,我要走。”
“去哪兒?我抱你去。”
“不用。”說着,迎夏撇開臉,手擡起來揉着發熱的耳垂,“又不是沒腿,用不着你抱。”
林漠安笑着,剛想說什麼,就被小傢伙奶聲奶氣地打斷了。
“爸爸,”小傢伙拍拍林漠安手臂,童言童語道:“媽媽是在害羞,爺爺說的,人害羞的時候耳朵會紅,爸爸你看,媽媽耳朵紅了。”
林漠安順着小傢伙的視線看過去,確實看見迎夏被撩開的長髮下,除了被她捏住的耳垂,暴露在空氣中的整個耳廓都紅了。
“說、說什麼呢!”迎夏連忙放下撥到耳後的長髮,遮住耳朵,杏眸沒好氣地瞪了瞪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小傢伙,“林子羨,屁股抗揍了,是不是?”
小傢伙連忙爬上沙發,躲到林漠安身側,探出個小腦袋來看着迎夏,“媽媽,你這是恐嚇。”
恐嚇這個詞都用上了?
迎夏氣得瞪圓了雙眸,“林子羨,現在這麼多人給你撐腰,就不把你媽媽放眼裏了,是嗎?”
“纔不是,明明就是媽媽你害羞了,還不承認。”
“我沒有。”
“你有,爸爸,媽媽撒謊,撒謊的不是好孩子……”
莫名的,兩母子吵了起來,一個雙腿還搭在男人的大腿上,一個躲在男人身後,終究就隔着一個精瘦結實的身軀,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來了,林漠安被夾在中間,也不知道該幫誰,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們兩個吵。
結果,吵着吵着火燒到了他身上。
迎夏:“林漠安,你說誰對?你說你站在誰那邊?”
林子羨:“爸爸,你說你幫誰?”
林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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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雙眼睛一左一右盯着,林漠安有種被按在砧板上等待被宰割的感覺。
良久,他輕笑下,伸手勾住了小姑娘的腿,下一秒手穿過她的腋下,手臂托住了她的後背,沒等迎夏反應過來,他站起來的同時用力一擡,便把人從沙發上抱起來了,迎夏沒想到他會突然把自己抱起,被嚇了一跳,手臂連忙抱住他的脖子,臉幾乎擦上他的臉頰,鼻尖纏繞的,全是男人好聞的氣息。
迎夏捶了他一拳,兇巴巴道:“幹什麼你。”
林漠安笑笑,“抱你上樓。”
話落,身後的小傢伙嗷嗷叫着,揮舞着小拳頭,一拳拳落在林漠安後腰上,那力道對林漠安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他笑着回頭,看着小傢伙狠心道:“我還是決定站你媽媽這邊,畢竟得罪你媽媽難哄,得罪你沒那麼難哄。”
林子羨:“……”
……
迎夏手上的傷不重,就擦破了點兒皮,但膝蓋是真的疼,走起路來拉動傷處的時候更疼。看見她不是很方便,林漠安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根柺杖,迎夏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爺爺房間裏的其中一根。
迎夏看着那柺杖,哭笑不得,“林漠安,你瘋了。”
說着,她站起來,一拐一拐地往廚房走,林漠安趕緊起來跟在身後,“不喜歡就不要用,你說你要什麼,我給你拿。”
“用不着,”迎夏打開冰箱拿了和酸奶,“林漠安,你能不能去上班,不要整天跟着我。”
林漠安理直氣壯,“我要照顧你。”
迎夏推開他,往前走,“我能喫能睡,能自己走,不用你照顧,而且我過兩天就要去上班了,你還要整天跟着我嗎?”
“過兩天?”林漠安皺起眉頭,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你腿還沒有好,要不再推遲一段時間再去?”
聞言,迎夏頓了下,回頭看他一眼,差點兒翻白眼,“林大總裁,你以爲公司是我開的啊!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林漠安掏出手機,“要不我打電話去說說?”
迎夏搶他手機,“打什麼打,你敢打以後別想我再理你。”
林漠安愣了下,乖乖地把手機拿回來,放回口袋。
“好,不打,但你的腳……”
“沒事。”
兩天後,迎夏帶着林子羨搬進了那棟她留下無數回憶的別墅,在推門進屋的那一刻,無數的回憶就像電影畫報一樣,一幅又一幅地在她的腦海裏回放着,那些被她埋藏在心底的曾經的美好,像涌泉一般,在這一剎那,衝破她的心房,洶涌而出,幾乎剎那間把她給淹沒了。面前,江姨就像她第一次來到這棟別墅的時候一樣,快步朝她走來,那雙皺紋帶着皺紋的眼眸裏帶着感慨萬千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