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二少爺入獄,林家三口除了陶軟外都已經找到,只有陶軟的消息,那二少爺閉口不談,如今陶軟主動現身,無疑是個天大的新聞。
她點了一根菸,好似在斟酌些什麼,直到手機上的短信再次亮了起來,她才捻滅了煙,憐惜地摩挲着屏幕裏的照片,輕言細語道,“媽,您會怪我嗎?沒關係的,等不久以後我就會親自跪下和您道歉,只不過,您要幫我再救他一次…”
如果沒有何景琛這件事,這些撕扯在最心底的傷口,有關於她媽媽的不堪,她永遠也不會公之於衆。
可….
要她看着何景琛在那種骯髒的地方,她只要想到,他會在那裏生着病多待一秒,她的心就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無論是權衡利弊,亦或者是出於私心,何景琛都贏了。
閃光燈下,她從容地走向了主位。
太多深意地目光,她視而不見。
只是也許事關她的媽媽,這一次,她竟有些惶恐不安。
她剛站好,現場就一瞬紛雜了起來。
“陶總?!真的是你!請問消失的這段日子你去那裏了?是也被何家二少爺關起來了嗎?”
“林家出事,究竟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細節?陶總可以詳細說說嗎?”
“陶總,這次出現是否是爲了出庭作證?何二少爺傷害了你的家人,你是否會告到底?”
“陶總,你又被何二少爺傷到了哪裏?何二少爺對你又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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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總,何二少爺對你們林家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們因什麼結仇?陶總….”
“…..”
她看着眼前這羣唯利是圖的記者,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雙手微微收緊,冷着聲音道,“好了,大家靜一靜,請先聽我說。”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像進入了緊張模式,舉着攝像機生怕錯過了什麼值錢的新聞。
她拿着手機,反覆摩挲了幾次,按開了那段錄音。
顧芝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凌晨裏,顯得尤爲恐怖。
“是我殺了溫清晰!是我怕她不死,按着她的頭!淹死了她!”
“天……”
“這是什麼情況?!”
“這聲音是顧芝!沒錯,我是專訪貴婦圈的,顧芝是會長!她的聲音我不會認錯…!”
“可是溫清晰是誰?!你們知道溫清晰是誰嗎?!”
“顧芝真的殺了人…?!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變成顧芝殺人了?!”
隨着一遍一遍錄音的播放。
議論聲越來越濃。
她心有不忍,還是打了個響指,將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投屏到了陶氏公司外牆上的顯示屏上。
突然的亮光引起了衆人的目光,而後是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這….這太嚇人了….!”
“這是誰的屍體….?!”
“天啊….難道這就是顧芝嘴裏她殺了的那個人?!”
“我的天…..雖然照片很嚇人,可也太慘了…..”
“等等!你們看,那照片下面,看到了嗎?!”
“那屍體的下半身….好像懸掛着的是臍帶?!”
“天啊!難道說這女人死的時候還生了孩子嗎?!”
“顧芝也太缺德了?!一屍兩命!”
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銀針不停地往她心上扎。
她攥緊着雙手,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把過世母親的遺體照片,公之於衆,實屬大不孝。
可喉間要哽咽的情緒,還是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這個時局,前有狼後有虎,她不能在公衆面前表現出一點點懼怕,何景琛,何家,那些攻擊他的勢力,她還要抗下。
哪怕是已經萬箭穿心,她也要好好的站直了身體,可以哭,絕不怕。
“想必大家對二十多年前林家的某件事,也得知一二。”
她的聲音讓現場再一次安靜下來。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
有小聲嘀咕,有不敢開口承認的,無論怎麼講,現在的陶軟也算是林家的人,他們忌諱陶軟,就算是知道,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她的眼神堪堪掃過現場的人,很是冷靜,也只有微微顫動的睫毛在訴說着她此刻有多麼害怕。
她怕的不是任何人,而是這份痛苦,今日當衆血淋淋的撕開真相,往後就會有太多讓她會想起這件事的流言蜚語。
她怕的是,面對自己內心的絕望。
緩了一口氣後,她連着聲線也有些發抖,“如各位所見,屏幕上被顧芝殺害的女人,正是我的媽媽。”
又是一陣陣驚呼,衆人的表情變幻莫測。
有探究,有不可思議,有同情,有憐憫,更多的是有興奮,這樣的大新聞,絕對夠賺的鉢滿盆滿。
“我的媽媽被殺害,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二十多年前,林祀找了小三,也就是顧芝,顧芝想要林夫人的位置,害死了當時已經身懷六甲即將要臨盆的溫清晰,溫清晰也就是屏幕上的屍體,是我的…媽媽。”
她哽咽地說完這些話,低垂着眼眸緩解着自己的心緒,就算已經喫過了雙倍的藥物,胃部也開始隱隱作痛。
“我的天啊!這簡直人神共憤!”
“這也太畜牲了!這些年顧芝過的風生水起!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大了!她就不會害怕嗎!?”
“這陶軟也真是可憐…..這些年…就沒有什麼順利的事…沒想到身世也是這樣悽慘…”
好一會兒,她才繼續道,“林祀就是默認這一切的幫兇,我的媽媽,不僅僅是這樣被顧芝害死,而是,在害死前受盡了諸多欺辱,可儘管如此,顧芝也沒有心軟地想要放過我的母親,而當我的母親時隔幾個月才被從那條暗河撈出來的時候,顧芝和林祀爲了名聲爲了臉面,連一個墓也沒有給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溫清晰,她的遺體就那樣被當成垃圾一樣扔到了荒山…這就是當年的真相。”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她極力壓抑的眼淚,是憋進了心底,可眼角已泛着血紅。
衆人一陣唏噓,利慾薰心的人也逐漸紅了眼眶。
這些話光是聽着,他們就已經很難過,實在無法想象,此時,像是在講故事的當事人陶軟會有多煎熬。
“陶總….您節哀…”
“節哀….”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忽然笑了笑,朝着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淚困在眼眶裏,看着衆人真誠道,“我的媽媽到死,也沒有一場葬禮,我這個做女兒的得知真相已經認賊作父,我沒有機會爲我的媽媽身穿孝服,死後守靈,今日,有在場這些真正憐憫我媽媽的你們,就當作是我補給溫清晰的葬禮,對此,陶軟對各位,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