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第一警察局,審問室。
汪澈帶了暖粥,外套,和熟人打過招呼後,那道門終於開了。
林祀在西城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看守的格外嚴格,事關重大,不能出一點差錯。
“你來幹什麼?”
林祀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汪澈將外套和保溫桶放在了林祀面前的桌子上,坐在林祀對面的椅子上,“林叔。”
“林叔?這麼客氣不必了吧?我之所以在這,不都是因爲你嗎?”
林祀的語氣明顯帶着怒意,可汪澈並沒有生氣。
只溫文爾雅的笑了笑,“抱歉,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我不想讓小軟做出她會後悔的事。”
林祀挑眉,“什麼意思?”
“以她現在的脾氣,如果對林家出手,林叔恐怕想要好好的坐在這裏,也是不可能的事。”
林祀何許人也,很快聽懂了汪澈話中的深意,確實,以陶軟那個脾氣,就算他林祀是她的爸爸,動起手來也沒見她有一點手下留情。
“所以我還要謝謝你了?”
汪澈微微搖頭,坦然道,“不用,我這麼做,並不是爲了你,我只是瞭解小軟,她本性並不壞的,只是厄運多了,性子不免有些極端。”
林祀有些動容,從新打量着眼前這個渾身都散發着儒雅的男人,“那你打算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如果林叔和當年的事真的沒關係,很快您就可以出去了。”
林祀滿是不屑,對於汪澈這個人,他除了知道他是醫學教授外,並不瞭解,“不然你還想怎麼辦?”
汪澈還是溫和的笑,眼神中卻絲毫不隱藏駭人的狠厲,“如果林叔真的做了,那小軟會很傷心的,小軟並不是很在乎你。”
林祀看着汪澈突然的轉變,不由眉心跳了跳,“這話是什麼意思?”
汪澈凝着他,淡淡道,“既然她不是很在乎,那讓她傷心的人又爲什麼要有理由走出這裏?”
…..
清夢。
“你確定真的是哥做的?”
陶軟臉色凝重的看着小七,不過才睡了一覺,何況汪澈一直陪在她身邊,這麼短的時
間,能讓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的把林祀弄進去,她還是很意外的。
小七嚴肅的點了點頭,“已經和上面的人溝通過,確實是小澈哥做的。”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根菸,如玉的手指有節奏的點在木桌上。
良久,她眸色深邃,悠悠道,“哥那麼幹淨的人,這樣的事實在不適合他做。”
….
汪澈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個人。
那人剛一見到陶軟就跪下了。
“大小姐!你真的活下來了?!我老爺子也算沒有辜負清晰的大恩大德!”
陶軟短暫的怔了一下,看向汪澈,“哥,這是?”
汪澈忙轉過身,不正對着老人,側頭溫聲跟陶軟解釋,“是溫姨的老管家。”
陶軟眸底有些波瀾,再看向跪下地上的老人時,下意識的扶起了他,“老人家,坐下說。”
老爺子似乎沒想到陶軟會這樣沒有架子,畢竟林婉婉囂張跋扈的樣子,他這些年也在新聞上多多少少看過,不由感嘆,“清晰如果看到她的孩子這樣好,一定….誒….”
陶軟扶着老爺子坐在了圓桌旁的椅子上,汪澈適時倒了兩杯熱茶端了過來,而後坐在了陶軟身邊,寬厚的身影,像是結實的圍牆,將她護在身旁。
“老爺子是看着溫姨長大的,是跟着溫姨從溫家一起到林家的,小軟,李老是我們的恩人,當時,溫姨溺水,是老爺子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你。”
陶軟握着茶杯的手收緊,“溺水?不是那個女人自己尋死的嗎?”
她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對面的老爺子。
老爺子神色一瞬間變的憤恨,伸手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悲切道,“清晰她自小溫謙恭順,凡事不爭不搶,這一輩子都溫溫和和,要說做錯了什麼!那就是看上那個豬狗都不如的林祀!可就算清晰當時真的很愛林祀,但清晰也絕對不是會自尋短見的性格!何況,那時候大小姐你已經馬上要出生了!清晰她仁義善良,連旁人都會出手相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清晰真的想死,又怎麼會捨得害死自己的孩子?!”
這些話沉甸甸地掉進陶軟心底,生了根。
瞭解那個生她的人,是種很奇異的感覺。
尤其是聽到老爺子說的那句,“又怎麼會捨得害死自己的孩子。”心頭像是開出了一朵鮮花,花瓣飄飄散散吹落在心底的各個角落。
她沒接話,而是看向汪澈,“哥,你是怎麼找到老人家的?”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已經習慣做起任何事來都萬分小心,尤其是在,得知她有被愛的可能下。
根據老爺子的話來說,那個生她的女人應該是愛她這個孩子的…
這來自生母的愛。
讓她有些不太敢相信,又有些太過陌生。
汪澈似早有預料她會這麼問,拿過手機的資料,以及是如何找到老爺子,如何接到這的,如何知道前因後果的,一一翻給她看。
他明白,她的破碎,需要一片片小心的撿起來,纔有可能被拼湊完整。
看完了這些,陶軟心頭除了陌生的情緒外,更多的是不安,汪澈似乎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從聊天記錄,以及辦事手段來看。
他越來越不像那個她記憶中永遠溫文爾雅溫柔笑對她的汪澈了。
心頭的決定也在這一刻更加堅定。
她廖廖看了汪澈一眼,眼底隱着心疼的情緒。
人都有陰暗面的,她可以理解,只是很多人的陰暗面,如果不遭遇了很大的變故,是不會被激發出來的。
就像汪澈,如果不是她,可能一輩子都會順當善良的度過。
她不討厭這樣的汪澈,她十分清醒的明白,汪澈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爲她。
短短的思慮過後,她看向老爺子,眼裏已經多了些尊敬,“李老,您可以詳細跟我說說當時的事嗎?”
老爺子重重點頭,似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過往,老淚縱橫的開口,“當初,那個姓顧的賤人三番兩次上門挑釁清晰,清晰的性子很寡淡,本就不得林祀那個狗東西的寵愛,林祀那不長眼的,顧芝那個賤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就這樣一來二去,顧芝說盡了清晰的壞話,林祀對清晰的態度也就越來越不好,我也勸過清晰,可是清晰傲氣,就是不願意開口解釋,誤會也就越來越大,我至今想起顧芝那個賤人都對清晰做了什麼,我這心…我就受不了…”
言落,老爺子捂面痛哭,陶軟的一張臉也陰沉的可怕。
汪澈安撫着拍了拍老爺子的背,“您慢慢說,不急。”
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陰霾。
盡數看到陶軟眼裏。
老爺子哭了好一會兒,接連喝了幾杯茶水,呼吸才平緩了一些,繼續道,“那個賤人仗着清晰無父無母,仗着林祀那個狗東西偏心她,在清晰懷孕的期間,剋扣清晰補身體的補品,甚至,有時會直接闖進來找些原由砸了清晰的飯菜,推搡清晰,林祀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恨的是林祀視若無睹,放縱着顧芝這個賤人!顧芝看林祀那個狗東西也不管,越來越明目張膽的欺負清晰!有一段時間,更是三天兩頭上門鬧一頓!讓別墅裏的傭人都不準照顧清晰!清晰孕後期身體越發不好,那個姓顧的賤人竟然逼着清晰給她跪下捶腿洗腳…!不給清晰飯喫!我老爺子人微言輕,就是想幫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只能每次喫傭人飯的時候,偷偷藏下一些我認爲有營養的,給清晰喫!”
“可憐我的清晰啊!從小在溫家也是掌上明珠!只是命苦,老爺子和老太太走的早,留下了清晰一個人!清晰又被保護的很好!否則怎麼就會被林祀那個雜種騙了心去!慘遭這樣的厄運啊!”
老爺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陶軟手中的杯子在砰的一聲後,硬生生被捏碎。
清脆的響聲尤爲刺耳。
老爺子騰地站起身,關切地看着她,“大小姐!你傷到沒有?!”
汪澈已經拉過她的手,小心查看着,“穩住心緒,一切交給我。”
她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抽回了手,淡淡說了句,“我沒事。”
老爺子端詳了好一會兒,見她的手確實沒有傷口才放心地坐下了身。
汪澈從懷裏掏出顆藥丸遞給了老爺子,“您先吃了,年歲大了情緒起伏過大對身體不好。”
老爺子看了看陶軟,見她點頭,沒有一絲猶豫地接過汪澈手裏的藥丸吃了下去。
幾乎是剛喫下,老爺子就覺得全身都像泡在溫水裏,連着原先身體的隱疾都舒服了許多。
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向汪澈,哽咽道,“清晰啊,你快看看,大小姐有這樣好的人照顧,清晰,你也放心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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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軟的眼簾垂了垂,泛紅的手指垂在身下。
“老爺子,那後來呢?”
“您…懷疑溫清晰她不是正常死亡嗎?”
老爺子激動地連拍桌子,憤憤不平道,“清晰怎麼會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