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了?”
她還是忍不住的問,如果只是醉酒,何景琛不會有這樣的軀體反應。
何景琛垂着頭,已是滿頭大汗,太陽穴那已經被他按的發紅,“軟軟….我就在這坐一會兒…一會我就走…行嗎?”
他嗚咽着,“我真的…很想你….我放不下…也忘不了…”
陶軟的心擰到了一起,眼眶忽然就紅了。
她不說同意也沒有拒絕,硬生生的忍着疼陪何景琛坐着。
良久,她重重呼了一口氣,輕輕道,“何景琛,我們都要學會往前看的,你既然已經有了林婉婉,就好好生活…”
砰!
桌子上的水杯摔的四分五裂。
陶軟怔怔的看着像瘋了般在摔東西的何景琛。
這樣的何景琛,很不對勁。
一聲聲巨響後,她回過神,意識到什麼後再看過去時,何景琛的雙腳踩在碎玻璃上,在流着血,她眼睛酸的厲害,攥緊的雙手慢慢鬆開了,艱難的支撐着身體跑過去摟住了他的腰。
“何景琛,冷靜一點。”
就是這樣毫無溫度的話,卻壓下了他心頭要撕裂的暴虐。
他木訥的站在原地,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在地板上。
“對不起….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
她的語氣有些發顫,“爲什麼…你會得這樣的病?”
躁鬱症。
嚴重者發病時會有軀體化明顯症狀。
會暴怒會間接性的伴隨暴力傾向,會情緒激動,會流汗,會失眠,會頭疼…慢慢的會發展成精神疾病。
可是,何景琛怎麼會和精神疾病這幾個字有關係呢?
他是那樣心狠手辣,十惡不赦的人,又怎麼會…?
到底,什麼事會讓這樣的人心傷到這個程度…?
他轉過身緊緊摟住她,低頭磨蹭在她的肩頭,哽咽着,“沒關係的….軟軟,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會好起來的…我一定會像個正常人一樣…你不要嫌棄我….我會好起來的…”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理智告訴她應該推開何景琛,可…
“你聽我的話嗎?”
“聽…我聽的…”
“放開我,你喝多了,去牀上睡覺,不許再說話,也不許再碰我。”
何景琛連連點頭,只要她肯留他,要他做什麼都好。
難得的,何景琛乖巧的像個孩子,真的老老實實的躺到了牀上,也許是真的害怕陶軟趕他走,此刻連眼睛也不敢睜開。
她坐在牀邊看了他好一會兒,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後,才輕輕起身近乎彎着腰走到了櫃子裏拿出了藥箱,往嘴裏塞進止疼藥的那秒,她突然就捂着臉哭了。
這藥喫起來也比平時苦上了許多。
鎖好了藥箱,她呆坐在地板上,放任着眼淚滑落。
爲什麼她已經很努力幫他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了,怎麼又會….
更讓她難過的是,她意識到自己還在爲這樣的何景琛難過,意識到她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得了這種病如果真的發展到實病的程度…他還要怎麼活下去?
….
文仲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了。
她披着厚重的斗篷坐在庭院裏喝着溫水,她的身體,不能再這樣繼續糟蹋下去,要爭取多活一陣子….
“陶小姐,何總睡了嗎?”
文仲也不見外的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
“何景琛爲什麼會得這樣的病?”她開門見山的問着,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文仲握着茶杯的手頓了頓,苦笑道,“陶小姐,其實你不用問我的,答案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讓不可一世的何景琛這樣難過?”
月光下,連她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僵了僵。
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文仲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應該是從何總昏迷的那一年裏任意的某一天開始的吧?那一年裏,就連我偶爾偷偷去看他也能時不時聽到他哭着喊你的名字,問你爲什麼不要他….”
文仲頓了頓,又覺得這樣說不對,繼續道,“也不能這樣說,他的病應該是,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你不在他身邊,認爲你不愛他想讓他死的時候,大概是從那天開始,他的病就一天比一天嚴重了,醫生說他得了躁鬱症的那天,其實我也挺意外的,陶小姐,就算我不懂醫,我也聽得懂,躁鬱症中有個抑鬱的鬱字…..”
“具體是在哪一天我真的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心病都是長年累月擠壓的不是嗎?”
文仲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的臉上有了些情緒,才又試探着說下去,“陶小姐,我不是在爲何總說話,可你知道嗎?我從小跟在他身邊,就算是他媽媽去世以後,我也沒有見過何總有過這樣低迷的時刻…”
她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顫動着,文仲看着木桌上的影子,心頭莫名多了些苦澀的滋味,這些年,陶軟與何景琛究竟誰對誰錯,他已經不能判斷了,他們兩個人….更像是兩敗俱傷,在文仲心裏,沒有哪一方是勝利者。
他嘆息着,猶豫着,還是說出了口,“陶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安排那場車禍的那一天,其實何總是要去求你,跟你道歉,跟你解釋的…”
她茫然的看向文仲,“我安排的車…?”
“陶軟…..陶軟!”
她回過頭就見何景琛跑了出來,他的眼神是那樣茫然無助,看得她呼吸也慢了幾拍。
“你…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何景琛繃緊的神情纔有了些放鬆。
他警告着自己要剋制情緒,不要再嚇到她,“陶….總….我有點口渴,能不能給杯水喝?”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文仲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要繼續睡的話,要不要一起過來喝?”
何景琛愣了愣,眼底的驚喜太過明顯,乖順的像個受傷的大孩子走到了她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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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直視她,只敢偶爾偷偷裝作不經意的看上她一眼,可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染上幾絲笑意,是錯覺嗎?
他總覺得陶軟好像對他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