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何，安好。
未見。
儘管已經很努力的避開有關他的消息。
可酒會上的交談總是無法避免。
聽聞，兩個月前，何氏二少爺喜得千金，名喚何念。
距離六年，只剩下五年不到的時間。
女人咳嗽着寫完最後一筆，將這又一本寫完的日記鎖進了抽屜裏，起身出了房門。
“小明月乖，爸爸陪你玩。”
離嬰兒室有些距離，她就聽到男人與嬰兒嬉鬧的笑聲。
她站在門後，月光從落地窗照灑進，映在軟軟綿綿的大牀上，穿着一身淺灰色睡衣的男人，又留回了以前的髮型，那一頭柔軟的黑髮在皎皎月光的照耀下，更顯溫柔。
“咳…”
她忙捂住了嘴，自從那次醒過來後，她的身體就很差，這大半年以來她已經記不住這是第幾次感冒了。
聽到她的聲音，男人眉心皺了皺，寵溺的點了點牀上嬰兒的鼻尖，溫聲道，“小明月，媽媽來了。”
她聽的心頭一緊，只能從門後走了出來，輕聲道，“哥，不是要去公司嗎?”
汪澈越來越忙了，不過對於他的忙，她心裏的某些壓力也輕鬆了許多。
自從再見以後，汪澈什麼也沒有問過，哪怕這個孩子…
汪澈給小嬰兒蓋好了被子，輕輕起身出了房門。
“今天是除夕，晚一點去沒關係的。”
看着陶軟拘束的模樣，他眼裏隱着濃厚的感情，表現出的卻也只是幾分之幾而已，“今夜我做飯吧?小軟想喫什麼?”
汪澈這樣平常的語氣，讓陶軟心裏翻涌的情緒也壓下了許多，“哥哥做吧，反正，我愛喫什麼，哥哥比我還了解不是嗎…?”
說完這話，她頓時覺得有些不妥。
“我的意思是，哥哥手藝很好，做什麼都好喫，我不挑的…”
男人低頭看着她，眸色很深，想說什麼，最後也只是剋制的說了一聲，“好。”
汪澈去做飯，她回了房間，這個孩子她平時就很少見，哪怕聽到哭聲，也只是打發着育嬰師去管。
能留下這個孩子，連她自己也覺得意外。
期間，她也讓小七聯繫過商寒。
可商寒不認，而看護陶然的護士說，曾有幾次，看到陶然的手掐在這個孩子的脖子上，可就算如此，她也還是把這孩子送回了精神病院，打算找個人照看着。
可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偏偏那孩子小小軟軟的手指忽然就拽住了她的衣角。
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再擡頭看向病房的時候，竟覺得這裏很不適合一個嬰兒長久的待下去，雖不情願，也還是皺着眉間抱走了孩子。
這是陶然的孩子，無論如何，她是喜歡不起來的，可心底卻難免對這孩子多了份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不同。
抱回孩子的那天，她以爲汪澈會質問，會和她大吵一場。
可出乎意料的，汪澈只是短暫的愣神，什麼都沒問，只說了一句，“是你的，我會視如己出。”
她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汪老是怎樣死的她並沒有告訴汪澈，她雖毫無保留的相信汪澈，可這事關重大，如果說了…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了…
“軟軟，可以喫飯了。”
門被敲響，她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
定定的看了門口好一會兒，她才起身，汪澈總是這樣，不越雷池半步，又時刻讓她覺得自己被愛着。
六道小菜，盡是她以前最喜歡的。
只不過去了辣椒，以前，她是喜歡喫辣的。
這段日子，她從未說過她有哪裏不舒服，可汪澈就是能在生活上的小細節裏也把她照顧的周全。
飯間，她低頭喫着，汪澈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兩人相處的還算融洽，住進這裏，他廢了很大心思。
“小軟，明月越來越可愛了，長大了一定像你一樣冰雪聰明。”
她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是嗎?哥…能不能答應我件事?”
汪澈放下了筷子，認真的看着她，眉梢眼角皆是溫柔，“好。”
“我還沒說是什麼…?”
汪澈失笑，又有些責怪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
總要先拒絕幾次，不要讓她那麼有壓力的。
可笑了笑之後，也只是無奈道，“習慣了。”
她的眼神有些躲閃，愧疚在此刻被放大，可想到以後，她走以後，如果汪澈有個孩子在身邊，是不是也會在難過裏分心，就不那麼難過了呢?
“哥，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請你不要丟下明月，可以嗎?”
汪澈看了她一會兒，卻還是不能從她的眼神裏發現些什麼，自從這次她回來，情緒越發難以猜測，“小軟，就算你不這樣說，我已經表過態了，明月就是我的女兒，不然戶口上怎麼會叫汪明月呢?”
她勉強扯起笑容，臉色卻又沉了下去，莫名的又不得不去爲他思慮，若是以後他遇見了心愛的人，那這個孩子會不會成爲障礙?
索性她也不再繼續說這個話題，暗暗思索着，要找到一個兩全的辦法。
….
凌晨，男人接了通電話後出了門，一小時後，車停在鳥鎮第一精神病院。
說是凌晨，可冬季的天總是亮的很慢。
他倦怠的靠在車旁，接連抽了幾根菸。
“爸，您不會怪我的對嗎?這是小軟的選擇，我們就當不要爲難小軟，留陶然一條命好嗎?小軟她，已經很累了，我不捨得。”
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下，男人的低垂的睫毛在眼底籠罩出一片陰影。
這話像是在真的跟汪老說，卻又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簡單跟護士溝通後，他來到了陶然所在的病房。
說是病房，卻是一個佔了整整第五層面積的空間，裏面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甚至，盆栽裏還種着小青菜。
這樣的有心而爲，他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那樣的一個從小養到大的妹妹，即使背叛，即使一次次想害死她，可現在看來，陶軟還是留了餘地給陶然。
他眉間輕皺着，推開了門。
女人正呆呆坐在地上，聽到門聲木然的轉過頭，“已經說了不要打擾…”
然而，在看清楚是誰之後，慌慌張張的站了起身，驚喜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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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嗎?!你來看我了…?你終於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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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複雜的看着陶然，躲開了她正撲過來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