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捨得讓大小姐勞累?”
那一腳踹的太重,以至於他扶着地面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晃動。
在幾人的目光中,他一瘸一拐的打開了大門,跪在了暴雨中。
她懶洋洋的看着,暴雨一滴滴砸在乞丐男人的身上,很快,那乞丐男人的全身就溼透了。
“小軟…”
汪澈欲言又止,陶軟則是突然看向他,手拽着他的衣袖,指引着他走到自己的身前。
她坐在酒臺上,扶着汪澈的肩膀,“就在這站一會兒,他的跪你受的起。”
這一夜,跪在門外的男人幾次體力不支要暈倒,都咬牙看着門內,可他的視線內,一次也沒有再看到那個女人。
她這樣羞辱他,就是爲了哄汪澈嗎?
呵。
他何景琛竟然也會因爲一個女人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這一晚,她又是一夜未眠,天剛有些矇矇亮,她將第四個空酒瓶放在了牀下,懶洋洋的拉開窗戶,泥土的清新味道傳入鼻尖,她仰着頭深深呼吸着,天邊正掛着一道豔麗的彩虹。
很美,五彩斑斕。
她看了好一會兒,如往常般,喫維生素,洗澡,把自己打扮的精緻。
一切都做好,天已經大亮了,她拿着包準備出門。
剛剛走出房門,一陣熟悉的飯香傳入鼻息,她的胃卻翻涌的難受。
她的腳步下意識的放輕,餘光瞥着在廚房忙碌的汪澈。
她扶着樓梯的把手,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記憶中,好像,所有汪澈在她身邊的時候,他都沒有餓過肚子。
只是,她的眸底突的閃過一絲陰霾。
這裏也是何景琛最後一次煮粥給她喝的地方,雖然笨拙,雖然手藝很差,雖然看着很沒食慾….
可她就是記得很清楚,甚至,連那粥的味道她也能夠形容出究竟是什麼味道…
“姑奶奶,你醒了?小澈哥說一會兒就可以喫飯了…”
她比了個手勢,搖了搖頭示意小七不要繼續說,這頓飯她哪裏會有胃口喫得下去?
路過沙發的時候,她倒了杯水,目光落在門外還在跪着的男人身上,他的衣衫已經鬆鬆垮垮,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只是那雙眼睛看她的眼神,她總覺得就像是何景琛在看她。
小七看出她在想什麼,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大小姐,他也真是厲害,這麼大的雨,我時不時醒過來看他一眼,他都沒有動過…”
陶軟舔了舔有些乾枯的嘴脣,“喫好了飯,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送汪澈回去,要是你做不到,我會再送你去讀幾年的書。”
小七眉心猛跳着,昨晚,他就已經非常後悔把汪澈帶到這來,只是,這現世報來的也太快了吧…?
“姑奶奶,你放心!絕對完成任務!”
她點點頭,“儘快回來,公爵的事迫在眉睫,還有,他,我帶走了。”
不等小七回應,她放下空水杯,拿過一旁的毛毯已經消失在小七的視線。
車上。
男人裹着毛毯坐在副駕駛,一張臉已經毫無血色。
這一夜,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場暴雨,近乎要了他半條命。
終於開出了這裏,車裏的空調已經開到最大。
“到了公司,睡覺,晚上在公司樓下等我。”
男人的呼吸很重,連着略帶肌肉的胸膛也大力起伏着,眼角的余光中,她看的很清楚。
冷熱交替,巨大的溫差,不好受吧?
男人將一頭白髮用手梳到腦後,扯了扯圍在他身上的毛毯,聲線沉沉道,“大小姐,我可以用這個擦吧?”
她嗯了一聲,並不在乎。
幾十秒後,她突然聽到一陣褲腰帶解開的聲響。
她鬼使神差的就看了過去,這一眼,她看的呼吸也重了幾分。
那乞丐男人正解開了褲腰帶,拿着毛毯擦着他的腰間,那條黑色內褲….還帶着水珠…
“大小姐,放心,我很乾淨的,還沒碰過女人。”
她握緊方向盤,猛地收回了視線,“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男人勾了勾脣角,突然用力揉着腰間的毛毯,嗓音暗啞道,“這毛毯很香,我在想,這是不是大小姐的味道?”
陶軟呼吸一緊,像是氣急了,竟然笑了,“你可真是劣根難改。”
“大小姐蛇蠍心腸,罰我在暴雨中跪了一夜,要是我還尚存一點自尊,您覺得現在您還能看得到我嗎?”
陶軟透過後視鏡打量着他,“這跟尊嚴有什麼關係?”
男人將毛毯順着腰間繼而一路向下,“當然有關係,大小姐,我連尊嚴都不要了,那剩下的不就只有惡劣了嗎?”
她的脣角扯了扯,“你還真是無恥啊。”
男人低沉的悶哼了一聲。
那聲音性感到…她似曾相識。
“我的無恥,能博大小姐笑一笑的話,那也算個優點不是嗎?”
她眼角瞥着男人,嘴角掛着意味不明的笑,看來真的要重新認識認識這個乞丐了,說起髒話來,更像何景琛了。
只不過,何景琛可從不像乞丐男人這樣只爲了取悅她。
她突然就覺得,這樣還挺有趣的。
那感覺…
就像是看到了何景琛的另一面….
她還沒有來得及探知到的另一面。
車停在何氏大廈,她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點在方向盤上,看着男人赤裸的上半身,緩緩道,“後面有衣服,換了。”
這裏,是何景琛的,就算這個乞丐男人只與何景琛有幾分相似,她也不允許,他衣冠不整的出現。
男人沒說什麼,拿過了後座的衣服,慢條斯理的穿着。
黑色的絲綢襯衫,何景琛以前最常穿的款式。
雖然這乞丐男人的身材遠比上何景琛那樣連肌肉的線條也分明着…但這件黑色襯衫穿在他身上,倒也更像了一分,只是多了一分,就讓她多看了好一會兒。
“大小姐,這樣可以嗎?”
她正欣賞着,乞丐男人陌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幻想。
她的一張臉瞬間冷了下去,“戴好面具,下車。”
車徹底熄了火,等候在她車旁的保安隨之爲她拉開了車門,彎下腰,恭敬道,“陶總。”
她微微頷首,何景琛跟在她的身後,豔陽高照,她的身影,似乎比這萬里晴空還要明亮,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陶軟會這樣適合在商界裏叱吒風雲。
她的優秀,她的智商,他一直都忽略了。
原本,他只當她是一朵嬌弱的水仙花兒,他把這朵花兒放在身邊,欣賞着,寵養着,化爲己有。
現在看來,她確實是花兒,但,絕不是嬌弱的水仙,她更像是與生俱來帶着金紅色的玫瑰,她驕傲,她絕頂聰明,又不肯落俗的頑強生長着,危險又迷人,靈魂長滿了倒刺,骨子裏透着不屈的倔強,她,就像點在他心口的硃砂痣,他生而死,死而生,也無法將她的名字從心口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