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負責掃雪的兩個人,放下了掃帚,低語着。
男人似不畏嚴寒,也跟隨着她的動作脫了外衣。
陶軟這時候正束着頭髮,寡淡的臉上看不出到底什麼情緒。
他揉了揉手腕,看着她,“爲什麼心情不好?”
她充耳不聞,在頭上繫了一個結後,眸色沾染着殺氣,衝了過去。
來勢洶洶,男人眼底閃過片刻的怔神,猛地迎上。
一招一式之間,皆讓他的心震撼。
五六分鐘後,何景琛再次從地上爬出來,擦着嘴角的鮮血,儘管是嚴寒的冬季,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粗汗,他看着站在原地的陶軟,打趣道,“大小姐這樣強悍,就不怕沒人敢娶你嗎?”
她更爲伶俐的眼神暼了過來,何景琛眉間一緊,似不知道疼一般又迎了上去。
十幾個回合下來,何景琛的臉上已經帶了大大小小的小傷口。
而陶軟依舊不知疲憊的重複叫他起身。
大雪漫天,他半跪在地上,看着一席藍裙飄舞的她,心頭反覆的疼着,那些年,他練到地下拳王的程度,那期間連他自己也想不起來他到底受了多少傷,眼下,他雖捨不得對她用盡全力,可他也不敢猜測,那個曾經連手上有了一個小傷口都會趴在他肩頭哭的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纔可以有今日的手段?
那些逃開他的日子…她…究竟都幹了什麼?
“再來。”
一聲冷傲的聲音飄進耳畔,他眼眶已經紅了。
這樣高強度的切磋,連他也覺得辛苦,難道她就不會累嗎?
還是,她是故意在折磨她自己?
“大小姐…我認輸,你…”
砰的一腳後,他重重地撞在了鐵絲網上。
這一腳,他沒有任何防備,他摔在堅硬的地上,猛地吐了一口血。
她冷冷的看着,眼神不見有一絲溫度,“再不用盡全力,你恐怕會死在這兒。”
“我技不如人,也不行嗎?”他踉蹌的站起身,想要快點結束這場折磨,他不怕疼,可他的心太疼了。
她緩步往前走着,離他有着些距離,“技不如人?那就練到不相上下!”
何景琛,從來不會比她差勁。
既然這男人頂着他的臉,怎麼可以這樣弱?
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練功場反反覆覆可以聽到男人的悶哼聲,在練功場旁,那兩個掃地的男人藏在角落瑟瑟發抖,生怕陶軟會不盡興,把怒氣用在他們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下起了雨,飄飄散散的雨滴,順着男人堅挺的鼻樑沾染着鮮血,一路往下弄髒了衣衫,她蒼白的臉上也粘着大大小小的雨珠。
“過來。”
她坐在地上,看着男人手撐着地面又一次站起來。
何景琛踉蹌的走向她,五臟六腑都在疼,陶軟下手,招招用盡全力,他想,要是她想要他的命,在剛剛那麼漫長的時間裏,任何一招都可以致命。
“大小姐。”
他低頭看着她,身子微微往前俯着,想要替她遮住這朦朧細雨。
“跪下。”
他不問爲什麼,跪她他心甘情願。
啪。
這巴掌落下,她的手也沾染到了他嘴角的血跡。
她不說話,只冷冷的看着他。
而他也不問爲什麼。
每個巴掌後,他依然轉過頭看着她。
“還不說是嗎?”
他舔了舔嘴角,“你想讓我說什麼?”
她審視的看着他,冰涼的手指狠狠捏着他的下巴,雨滴順着男人擡起的臉流淌到鼓起的喉結,“頂着這張臉,是想色誘我,還是想要我的命呢?”
他的喉結不可抑制的滾動了幾個來回,“大小姐,如果能色誘到你的話,你的命我可捨不得要。”
“呵呵呵…”
她病態的笑了笑,媚眼如絲。
“你倒坦誠,怎麼就不害怕我知道了,會要你的命?”
他也笑了,眉眼中盡是瘋狂,“如果大小姐想要我的命,我這條命雙手奉上就是。”
“哦?”她冰涼的手指,順着他的下巴一路滑到他的喉結,而後狠狠掐住,“顧放給了你多少錢,你甘願連命都不要了?”
他額頭青筋暴漲,喘着粗氣道,“不多,十萬塊而已。”
她愣了愣,放開了他,而後大笑,“你的命可真賤。”
他不置可否,依舊跪着,臉上多了些慘然,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我無父無母,只有這張臉,顧放給了我十萬接近你,只要偶爾把你的行程彙報給他,就可以讓我安身立命,不少了。”
她凝着他,嘴角勾出一抹戲謔的笑,“怎麼?要開始演苦情戲了嗎?以爲這樣我就會同情你?”
“早就聽聞顧家的大小姐心狠手辣,手段陰毒,我一個乞丐,又怎麼敢妄想得到你的憐憫?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她起身,拿過掛在鐵絲網上的長鞭,眉眼中帶着些許癲狂,細細的摩挲着鞭身,嗓音暗暗道,“脫衣服。”
男人皺了皺眉,順從的脫了上衣。
她拿着長鞭走到男人身邊,“站起身來。”
雪雨融合在一起,滴在男人的赤裸的上半身,她的手攀在男人的心口,一路往下,緩緩道,“你,自然是不可能得到我的憐憫,不過,你的這張臉救了你。”
話落,她眸色一沉,長鞭狠狠的抽在了男人的前胸。
刺骨的疼意,比不上他心口要撕裂的難過。
他咬牙站在原地,承受着她的暴虐,看着她反覆測量傷口的長度,位置,一雙深邃的眸子越發悲傷。
他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做。
這個位置,是沈家當初留在他身上的那道鞭痕。
數鞭抽下,他的胸膛已經血肉模糊,那刺眼的傷口,觸目驚心。
她的眼眶有些紅,癡癡道,“既然要裝他,就裝的像一點。”
他忍着巨痛,“一切聽從大小姐安排。”
“你不怪我?”
“只要大小姐能快樂一點,我甘願做他的影子。”
寂寥的夜晚,男人的話讓她笑了又笑。
開心一點?
這麼做開心嗎?
她無法猜測自己的心,那裏早就變的千瘡百孔。
也許她只是想透過這個男人,再去看看何景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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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祕密,是她永遠也無法說出口的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