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生艇!快啊!”
文仲大喊着,心驚膽戰的看着波濤洶涌的海浪。
一層巨浪襲來,所有人都繃緊了呼吸。
時間拖的越久生還的機會越小。
文仲顧不上危不危險,穿上救生衣跳了下去。
陶軟和何景琛對他來說,都是恩人。
一分鐘,兩分鐘…終於,波濤洶涌的海面上看到了何景琛拖着陶軟的身影,文仲遠遠看過去,陶軟就像是一個已經壞掉的破布娃娃被毫無聲息的垂着頭。
終於上了船。
何景琛的大腦已經完全空白了,他坐在船板上仍舊心有餘悸的看着家庭醫生在爲陶軟做着急救。
“何總,快擦擦,海水涼很容易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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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仲遞上毛巾,可何景琛還是雙眸緊緊地盯着陶軟,文仲離得近,竟一點也感覺不到何景琛在呼吸。
短短的十分鐘,他動也沒動過,直到陶軟吐出了一口水,他才哆嗦着長長舒了一口氣。
“血….吐血了…這不對!快,擡進搶救室!快…”
他要按動打火機的手猛地僵住。
搶救室外,是文仲扶着他走過來的。
看着她一口一口嘔血,嘔到那件白色連衣裙也被染紅,他,連站穩的力氣也沒有。
不久後,醫生匆匆走跑出來,“何總,陶小姐的命暫時保住了….只是….”男人紅着雙眼拎住了醫生的衣領,“什麼叫暫時保住了?!只是什麼?!”
“只是….還在昏迷中,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不確定……陶小姐的情況非常糟糕…腎衰竭已經到了三期….何總….您….”
他腳下一軟,重重地靠在牆角。
腎衰竭?三期?
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他陰鷙地看向醫生,猛地掐住了醫生的脖頸,“她一向很健康,怎麼會突然腎衰竭?!你說!你是不是想和她一起騙我?!然後離開這?!”醫生惶恐的想要拿掉何景琛的手,可又不敢過份掙扎,只能斷斷續續的解釋着,“何總…根據我們的檢查…陶小姐至少已經病了幾個月了…從她的身體情況來看…至少…一個月前…陶小姐還在接受化療…”
他的瞳孔猛的收緊,不可置信的看向搶救室的大門,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連得了這樣的重病,在他一次次的折磨下,也隻字未提過。
她是有多恨他?
才能這麼決絕?
他攥緊了雙手,一字字道,“救!給我救活她!救不活,這船上的所有人都去給她陪葬!”
一連幾日,何景琛都沒有離開過陶軟的牀邊。
看着牀上瘦到皮包骨的她,他的心也像被人用刀一下一下的剜開。
他只是想把她留在身邊,想讓她好好愛他,可他從沒想過,想讓她死。
他坐在牆角,眼角溼了又溼,這一生,他從未覺得有一刻像現在一樣無助。
“何總….”
他騰地站起身,“結果怎麼樣?!”
文仲不忍的看了牀上靠着呼吸機活着的陶軟,無力的搖了搖頭,“陶小姐的身體狀況太過特殊,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與陶小姐身體相匹配的腎臟,醫生說,對腎臟的要求很高,要多年喝中藥,還要是和陶小姐喝的類型貼近的藥….”他灰暗的眸色突然有了神采,初識那一年,他的奶奶有病,他常年偏頭痛,而陶軟也有偏頭痛,陶軟便把她的配方給了他,而這種治療偏頭痛的藥,他一連喝了幾年…
他突然像個孩子似的,笑着笑着就哭了。
這最後一絲生機,他找到了。
半月後,一切準備就緒,手術室裏躺着一男一女。這天,她做了一場夢。
夢裏,她回到了國外的家,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起了一場大霧,天也突然黑了下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一步步走向前方有着昏暗亮光的地方。寒風繚繞在身旁,吹動她的裙角,視線模糊中,她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汪澈,她剛笑着想要跑過去,視線突然變的清晰,靈堂前懸掛的白色紙錢在靜謐的夜裏搖搖欲墜,她的胸口突然劇烈的疼起來,這纔看清楚汪澈是穿着孝服跪在地上。
她擡眸,想要看着靈堂上掛着的人照片是誰,突然有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過頭,竟是汪老。
汪老正站在她身後,一臉慈祥的看着她。
他說,“小軟,爸爸是來跟你告別的。”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爸,你要去哪?”
然而就在這時,她眼前突然變的漆黑,渾身好冷好冷。
“她這是怎麼了….?是很疼嗎?”
空蕩的臥室中,何景琛躺在牀上詢問着守在一旁的醫生。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他摘除了一顆腎臟給了陶軟。
只是,十二個小時已經過了,他剛剛醒過來,就看到陶軟在哭,可她並沒有醒來的意思。
醫生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他們已經給陶軟進行了仔細的檢查,這個女人,手指斷過,手腕割過,胃切除過,身上更是有許多大大小小不易被發現的舊傷疤,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會因爲身體上的疼而流眼淚?
“那是爲什麼?!你們倒是快說!”
何景琛急着坐起身,被文仲連忙按住,“何總…現在可不能亂動!你剛做完這樣的大手術,不能…..”
醫生見何景琛急了,也不遲疑,喊來了其他醫生推着儀器進來再次給陶軟進行檢查。
全程,他面色蒼白的看着,生怕再出現了什麼意外。良久,醫生拿着各個器官的片子一一看過,遞給了何景琛何景琛一張腦ct的片子。
“這是什麼意思?”
“何總,你們跳進海里的時候,是不是有撞到什麼重物?”
他眉心跳了跳,想起他急着拉起陶軟,撞到了船板上。
“陶小姐腦補ct有些問題….也許會有失憶的可能….這也就能解釋了爲什麼陶小姐還在昏迷中也會流淚…人的大腦受到刺激,會自動屏蔽它自認爲最難過的事…陶小姐…是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所以纔會…”
他沉默了良久,語氣沉沉的問道,“那她會忘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