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挪在陶然身上,見她不太高興的樣子,陶軟有些不知所措的下意識推開了擋在她身前的汪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狼狽的跨回了後位。汪澈僵着身子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久久沒有緩過神,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陶軟可能已經知道了陶然的對他的心思,所以纔會在陶然面前這樣避諱與他的靠近。
她是在怕陶然難過嗎?“哥?”
車門被陶然有意咣的一聲關緊,汪澈纔回過神坐下了身。
他看着後視鏡裏的陶軟,可眼神剛剛對視上,她就忙的又移開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注意到此刻陶然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就算汪澈不喜歡她,她也料定陶軟不會跟她搶汪澈。
即使她因爲陶軟遭遇了這樣的飛來橫禍,可她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陶軟對她的好。
車子開進大道,汪澈放了首輕音樂,他沒再追問什麼,他深知無論是什麼,陶軟比誰都更需要時間去接受。
“姐,回家後陪我一起去後堂泡溫泉吧?”
陶然突然回過頭看着她,笑的天真無邪。
她呆呆的看着陶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姐姐陪你去。”
“然然,你姐的手不能碰太久的水。”
汪澈的眉間緊緊擰到一起,直接說不好不太適合,他也知道就算他說出來,陶軟也一樣還是答應,也只能叮囑着。
“放心啦哥,你怎麼這樣偏心呢?就只擔心姐姐啊?”
陶然的語氣帶着濃濃的醋意,如果放在以前,她是聽不出來的,可現在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然然……哥沒有偏心,我只是剛好手指受傷了,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哥哥才….”“哦?姐姐,你那點傷還值得一提嗎?你是不是忘了,我纔是一直病着的那個人,姐姐不會是跟那個姓何的在一起苟且了幾天,就高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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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車子猛地停在路邊。
“陶然!?”
汪澈不可置信的側過身看着她,語氣沉重,“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哥,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我說的是實話!難道我說的….”
“你給我閉嘴!”汪澈明顯真的生氣了,一向溫和的謙謙公子此刻臉上竟然多了些嚴厲。
後座的陶軟,就像被人抽走了靈魂,眼神空洞着。
她爲什麼會落在何景琛手裏,難道陶然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她知道陶然恨她,甚至,陶然這些卑劣的手段,她都可以安撫自己不要跟陶然計較,可是這樣的話從陶然嘴裏說出來,她的心還是像突然被人挖走了一塊,硬生生的疼着。
耳邊的爭執聲她已經聽不清楚了。
良久,她模糊的視線才一點點清晰。
陶然那張變得扭曲的臉在她瞳孔裏不斷放大。
她緩緩開口,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然然,是我不對,你說的都是事實。”
時間像凝結住了,壓的人喘不過氣。
啪的一巴掌,陶然打的很快,以至於坐在他身邊的汪澈根本沒有時間阻止。
“你是不是瘋了?!”汪澈猛地推開陶然,放下了車椅,小心翼翼的揉着陶軟被扇紅的臉。
這一幕刺疼了陶然,她撲了上去不停拽着汪澈的衣服,想要把他們分開,“我就是瘋了怎麼樣?!誰不知道陶教授的妹妹是個瘋子?!”
“哥…放開我吧,我沒事。”
陶軟了愣愣的看着她,她總覺得她和陶然之間不該這樣,可哪怕她再怎樣努力,她們之間,好像也只能這樣。
汪澈不肯放手,陶然的情緒越發越崩潰,她心酸的笑了笑而後大力推開了汪澈。
沒了障礙,陶然的雙手胡亂的捶打在她的身上。
她沒有躲,也不想躲。
“陶然!”
“爲什麼你要出現?!爲什麼你還要活着?!”
她怔怔的擡起頭,看着陶然哭到扭曲的臉,她想伸手去抱她,她想告訴陶然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可還沒等到她靠近,陶然接連幾巴掌就是猛地扇在了她的臉上。汪澈拉開了她,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起,“再敢碰小軟,你就給我滾出去!”
他這一生也沒有說過這樣的狠話,陶然愣在座椅上,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着。
“然然…哥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難過…”
陶軟試探着碰了碰她的胳膊,見她臉上沒了反應,她纔敢繼續安慰,“然然…你別哭…”
汪澈沉默,可看向陶然的眼神,還是帶着警告的意味。
“陶軟。”
“我在….”她繃緊呼吸,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陶然的哭聲越來越小,就在汪澈以爲一切終於可以結束的時候,陶然猛的轉身朝陶軟怒吼道,“爲什麼當年那場車禍死的不是你?”
即將要放到陶然肩上的手僵在半空,胃部一陣翻涌,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色變的蒼白,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她看着陶然喃喃道,“我也希望當年死的人是我….”
那樣,陶然也就不會因爲她的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了。
說完這句話,她重重的倒了下去。
三天後。
國際醫院。
汪澈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後跟着一羣醫生,站在病房裏商議着對策,男人時不時回過頭看一眼躺在病牀上的女人,眼底皆是揉不開的悲傷。
“汪院長,除了切除陶小姐一小部分胃,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是啊,她這胃病應該很久就有了,拖到今天才住院,已經是個奇蹟了….”
這一字字像把把鈍刀割着他的心,男人的雙手不可抑制的輕顫着,“她還這麼年輕,我們再想想辦法。”醫生紛紛沉默了,只切除一小部分已經癌變的胃,全世界也就他們有這種技術,並且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讓我再想一想,你們先出去吧。”
他始終低頭着頭,等到人羣都消失在視線,他手上的那份化驗單也已經被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