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發青,是凌晨了。
慌忙地想要起身的時候,手就觸碰到了溫熱,低下頭看去,是何景琛正趴在她的牀邊睡着。
他是不是….?
“你醒了?”
何景琛揉着雙眼,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軟軟像個小孩子一樣,在我懷裏哭累了,吵着要睡覺,我也有些累就趴在你的牀邊睡了,怎麼就天亮了嗎?”
聽他這麼說,她輕鬆了許多。
有些彆扭地看着何景琛,“我要回去了,沒事不要來煩….”
“好,我送你。”
“不要再…”
“….”
回過神來,她有些詫異地看着何景琛,送她回去?
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嗎?
回去的路上,她低着頭看手機,總覺得剛剛在何景琛面前那樣哭過,很是不自在。
怎麼就一時沒忍住呢….?
回了辦公室,她剛想趕何景琛走,他卻先開口,“軟軟,學校的事,還需要向你請教,不介意我在這吧?”
“介….”
她的話還沒說完,何景琛已經自顧自地坐下,打開了電腦,十分認真的向她詢問着有關學校的事宜。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理由再去趕他。
救助貧困孤兒,不是小事,這件事上,不能帶有個人情緒。
….
這天過後,何景琛總是打着建學校的事賴在她的辦公室。
留給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她也實在分不出心過分計較,只好默認他可以留在這。
春分這天,整個西城纔算徹底進入了春季,馬路邊的野花漸漸盛開,清夢的白玉蘭也發出了枝芽,何景琛的家庭醫生也沒再找過她,何景琛的躁鬱症好像是已經痊癒了一樣,沒有再犯過,至少在她的眼前沒有。
明月已經可以說一些簡單的話,汪澈時常會抱着明月來陶氏看她,偶爾,她也會被明月逗的露出笑意。
只是有一點,她很奇怪,何景琛和汪澈,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了可以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喝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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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除了工作,好像過的很是順利,沒人再會問她愛不愛的問題,要選誰的問題,可她的心卻一天比一天沉重。
日積月累的不喫東西,導致她現在瘦的有些過份,連最小碼的衣服也要撐不起來了。
還是何景琛說,他有辦法解決,連夜命wk的設計部,按照她的身材設計出了上百套衣服,雖然不會一時都弄出成裝,可一天幾套是可以的,只是她覺得這些衣服的顏色都是暖色系,太過鮮豔,爲此與何景琛鬧了一場。
衣服的事,最讓她氣憤的是,汪澈竟然也認同何景琛的說辭,說她還年紀小,小孩子嘛,就要穿着鮮豔一點。
她無可奈何的,只能每天都穿的像個花蝴蝶一樣。
只是還是很想不通,這兩個男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變的這樣融洽,開始一致對她了?
她也沒傻到去質問,這樣的結果在她看來是最好的。
至少,她死後,也不用再擔心,這兩個男人再互相鬥。
讓她煩惱的是,只要有酒會,汪澈與何景琛就像兩個門神一樣,她再不情願,這兩個男人也會找盡各種理由跟着她,如果她稍微語氣臭一點,何景琛就會哭鼻子,而汪澈則會表現的垂頭喪氣。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再次默認。
公爵遇見了這兩個男人幾次後,就再也不聯繫她了,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突然消失的追求者。
……
一晃入了夏,她已經不好意思穿着露胳膊腿的衣服了,很是怕會嚇到別人,說是皮包骨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瘦,好像稍微輕輕一掐就會捏碎她一樣。
何景琛和汪澈也瘦了一大半。
說是羨慕她這樣瘦,要減肥。
她狐疑的看着兩個人,沒有說什麼。
夏季的一切總是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繁華的街市,熱戀的情侶,朝氣蓬勃的少年,萬家燈火,總是帶着溫暖的氣息。
可她卻越發落寞,儘管小七每天纏着她要帶她出去走走,她也不沒有去,空閒的時間,她都會去清夢的庭院,看着那顆玉蘭樹發呆,抱着明月澆澆水,然後愛憐地摸着樹身,這一切都做完,就待在屋子裏寫着日記,文字或許成了她唯一的救贖,萬般苦楚,不能言說的心事,都可以在紙張上變成筆墨。
林婉婉和文仲會時不時來看她,聽說林婉婉懷了二胎,她也難得的對林婉婉有了笑臉。
也許是,這些人中,終於有人是幸福的了。
她也難免,發自內心的欣慰。
立夏這天,何景琛非要拉着她去看日出。
她雖不情願,可嘴裏的猩甜提醒着她,去看一次吧,看一次….少一次。
山頂,儘管是盛夏,何景琛還是堅持給她披上了厚重的衣服。
她也懶得和他理論,任由着他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安靜地坐在山頂。
這山,還是坐着觀光車上來的,何景琛說他爬不動。
暖黃色的光芒慢慢浮出山頭,近距離看有一種治癒靈魂的美,她的嘴角不知不覺浮出笑意,廖廖日光下,何景琛看着她被微風吹起的髮絲,滿眼盡是悲傷,癡迷。
爲什麼不早一些帶她來看呢?
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她內心真正想要的。
“何景琛,你不會就想這樣跟在我身邊一輩子吧?”
他怔了怔,沒想到陶軟會這麼問。
這段時間他都極力控制,無論是對心裏從未休止過的悲傷,還是對於他的病,又或者是對於汪澈,他都逼自己用平和的方式去面對,他想不到,他怎麼又惹陶軟生氣了?
不然怎麼又想着要趕走他?
心頭忽然一痛。
他突然之間就想通了。
連他也知道陶軟時日無多了,更何況是身爲醫學教授的她自己呢?
明知道她想聽什麼,可他還是脫口而出,“是。”
陶軟側過頭看他,“我記得,你經常問我,會不會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他的呼吸猛然抽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