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歇了。”說完,挪着身子便側躺了下去。
蕭銘玉也脫了鞋子上牀,輕輕半躺在她旁邊,伸手替她掖了被子,看那樣子,似乎還沒有睡下的意思。
顧蘇落好奇的昂了昂頭:“你不睡?”
“落兒先睡。”
“……”顧蘇落不太高興:“可是有事要做?”
“嗯。”察覺顧蘇落有情緒,蕭銘玉伸手輕撫她的小臉,笑道:“既不能讓漠北談和,事情總要早些提上日程,落兒先歇息,稍後我去幾封信再睡。”
其實他想說‘戰事總要提上日程’,但又怕嚇着顧蘇落,所以沒敢說太明白。
他雖知曉自己神經大條,不能做到處處細心,但自江文來來稟漠北女子入住文來客棧一事後,他便察覺顧蘇落有情緒。
只是顧蘇落不說,他便不敢擅自去問。
怕的是他一問,導火索便被他燃起,如今顧蘇落懷有身孕,他凡事需再仔細些纔行。
不過,顧蘇落生產日在七月,該來的,還是拖一拖比較好。
聽到這話,顧蘇落剛有些不滿的心情轉眼回落,既沒與漠北談和的意思,那漠北做再多也是徒勞。
心神一鬆,睏倦就更加濃重,半眯着眼眸迷糊道:“他們明日定要邀你出府……”頓了頓,又加了句:“不是明日就是後日……”
“落兒可要護着我,我害怕。”蕭銘玉輕沉的聲音如催眠曲,靜靜的傳進顧蘇落的心底。
本已經在睡意邊緣的顧蘇落聽到這話,閉着眼睛都忍不住一聲哧笑:“你有毒。”
蕭銘玉眸光微閃,脣角的笑容更甚。
時至今日,到底已經能理解這話什麼意思。
遙想顧蘇落初初迸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當真以爲是真的中的什麼毒,如今想想,令他發笑之餘,又多了一抹回味。
翌日,清晨。
一片和陽灑落,將房裏的一件一物都照得透亮。
昨日夜裏顧蘇落睡得不太好,光是起夜便醒了不少次。
蕭銘玉本說要寫下幾封信,顧蘇落這般,他也不好挑燈打擾,到最後信也沒寫成。
所以今日一早,當顧蘇落睏倦的睜開眼眸時,便見蕭銘玉席地坐在牀前的案几前,手握玉筆疾書而揮。
四月臨近,褻衣已不再厚重,是尋常輕白紗爽的材質,蕭銘玉的身杆挺得筆直,光是看着他的背影,顧蘇落便覺安心。
原是口舌的些乾燥,輕嚥了咽,到底是沒開口打擾,剛睜開的眼眸又緩緩閉上,沒一會兒又進了夢香。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房外就響起了離白的聲音:“王爺。”
這聲音很輕,整個軍府都知道,在不確定自家王妃醒沒醒的情況下,說話都需要壓着聲音。
蕭銘玉眉頭動了動,卻沒有迴應,他淡定的執筆將桌上的信寫完,再將它裝進信封,這才連同旁邊的三封信件一起執起,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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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顧蘇落,見她依舊睡得香甜,忍不住勾了勾脣,這才步出房門。
房外,離白正在候着,眼見蕭銘玉把房門掩上,這才稟道:“王爺,巴圖和坦攜其侍衛前來拜見。”
這意思,是隻有巴圖和坦跟他的侍衛前來。
蕭銘玉沒有回話,而是將手中的三封書信遞上:“加急送出,越快越好。”
離白連忙垂首將信接過,掃了一眼,信封上都沒有署名,一看就知道全是密信,不敢怠慢,將它們塞進懷裏,“是”的一聲匆匆退下。
“來人。”蕭銘玉輕喚。
一個小廝連忙上前:“王爺?”
“請巴圖殿下正廳等候,便說……本王未起。”
小廝愣了一下,又連忙垂首:“是。”
旁人是如何不知道,但軍府裏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家王爺是極寵自家王妃的,若換作別人家的娘子睡到日曬三杆才起,那斷斷是要被數落無德持家。
但放在他們王爺身上,那真是再正常不過。
如今娘娘晚起,漠北使團拜見,若對漠北的人說是娘娘未起,那免不了要給娘娘造成不好的風評。
當然,山樑的百姓不會在意這個,但自家人知道是一回事,外面的人知道又是一回事,漠北不安好心,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就這個事挑娘娘的麻煩?
王爺把這事攬在身上,有王爺爲娘娘撐腰,事情又不一樣了。
所以蕭銘玉一開口,那小廝心裏就已經瞭然。
也不知是不是前面被蕭銘玉刁難過,這次巴圖和坦竟沒有生氣,讓他在正廳等,他就真的坐在正廳慢慢等。
蕭銘玉的睡眠質量是直接與顧蘇落的睡眠質量掛鉤的,顧蘇落昨夜睡得不安穩,蕭銘玉自然也休息得不好。
只是蕭銘玉到底是習武之人,那點疲倦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
見顧蘇落沒有醒來的跡象,蕭銘玉拿起顧蘇落看過的那本《武山志》,輕倚在顧蘇落身旁,悠悠翻了起來。
軍府,正廳。
眼見太陽越升越高,本是心平氣和的巴圖和坦漸漸涌了怒氣。
來之前他就隱隱知曉蕭銘玉不會給他好臉色,想着接下來的計劃,忍了也就忍了,前面放了他兩天鴿子他也不計較,卻沒想到今日比昨日等的時間還要長。
那海也覺得蕭銘玉着實過分,他們怎麼說都是代表漠北來商談,而且前來拜見他的還是他們漠北的太子,三番五次的晾着他們,就是神仙也會來氣。
到底還是忍了脾氣,轉身朝伺候的婢女堆了個笑臉:“如今已快午時,不知武宣王殿下什麼時候纔會來見我們?”
那婢女很乖順的垂眸:“王爺未醒,還請二位耐心等候。”
從辰時等到午時,反正巴圖和坦從未受過這等委屈。
那婢女不說話還好,一聽這話,他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嘭”的一聲騰昇而起,指着那婢女怒目:“本太子警告你們,莫要欺人太甚!”
什麼未醒,他蕭銘玉根本就是故意的!
“噢?”話纔剛落,門口就響起一聲溫潤:“巴圖殿下爲何這般大的火氣?”
只見蕭銘玉一襲月白蟒袍加身,頭戴龍紋冠玉,玉眸含笑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