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們的話說,太初帝都要沒了,京城都要沒了,還要這慶典做什麼!
此前在宗人府圍着的百姓已經開始了羣攻,勢要把蕭銘玉揪出來說個清楚,大理寺仝大人被鬧得焦頭爛額,眼見宗人府門口進不去,就悄悄的繞到後門。
而宗人府後門竟是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火急火燎的來到關押蕭銘玉的牢房,將所聽到的傳言,一五一十的複述給蕭銘玉聽。
蕭銘玉這些天來一直面無表情,不管仝大人問什麼,他都閉口不言,可如今,聽到仝大人轉述的傳言,他瞳孔不自覺的放大,本是垂着的眸眼滿是震驚!
這些傳言所傳的作案手法與他查到的別無二致,藥是漠北探子給莊妃的,原本莊妃只想要太初帝起病,以拖延他跟顧蘇落離京的時間。
但漠北的探子給的卻是清魂散,清魂散的藥性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他們是想借莊妃的手,引起大寧的內部矛盾。
莊妃只需少許,以一滴水染暈清魂散塗於杯沿內部,許公公倒上露泉時清魂散便散在水中。
宮中安神香被做了手腳,太初帝渴極自是一飲而盡,如此,即便是查也難以查證。
蕭銘玉之所以知道,除了是從香灰中查出問題,還有被他抓住的那幾個漠北探子,他把漠北探子關押於城外一處山腳之下,並也派了人嚴加看守。
藥是蕭銘祁讓莊妃去拿的,除了蕭銘祁,不會再有其他人對這件事這麼清楚。
不過轉瞬之間,蕭銘玉便斂了眸中的震驚。
蕭銘祁身在牢中不僅沒有放棄皇位,還頗有韜光養晦之感,他似乎把京城當作了棋盤,京城裏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原本,所有的棋子都相安無事,直到莊妃到大牢找他。
那一刻,他像是激活了整個棋盤,執着棋子一步一步的實行着他的計劃。
而這京中的傳言,就是他的第一步。
仝大人擰着眉,說不氣憤那是假的,坐下來狠狠嘆了口氣:“如今宗人府已經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皇上不醒,百姓難以平憤,宮門被完全堵塞,這……”
這叫什麼事!
明明前幾日京城還一片祥和,沒想到,也就這麼短短几日便成了一窩亂麻。
照理,他現在不該在蕭銘玉面前說這樣的話,但他一直認爲,蕭銘玉斷不可能做下謀害皇上的事。
蕭銘玉眸光微動,擡頭:“仝大人是如何進來的?”
聲音帶着沉着,絲毫沒有慌亂之感。
“微臣見前門被堵,便從後門繞了進來,若非宗人府丞秋大人派府兵攔住門口的百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蕭銘玉轉身,從牢中那僅有的小窗口往外看,其實這小窗口也看不到什麼,但他卻一動不動。
想了良久,他才擰眉沉出一句:“百姓圍堵,京中各家大臣便不能及時把消息遞到宮中,也給了非法之徒得逞之機。”
話落,仝大人忙站了起來:“王爺的意思?”
“百姓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這其中定混了其他人。”蕭銘玉眉頭擰緊,利用百姓掩人耳目,蕭銘祁的目的,遠遠不止於表面所看到的這些。
昨日知道蕭銘祁纔是幕後真兇時,他爲何就沒有多想一層?
到底是被莊妃一事亂了心神,又擔心顧蘇落會被牽連,如今後知後覺,蕭銘玉心裏起了怒意,臉色變得越發黑沉。
仝大人像是被他的話點醒了一般,連忙恭首:“王爺,圍堵的百姓太多,微臣不可能一一捉拿,還請王爺指條明路!”
蕭銘玉回頭,眉間的陰鷙讓仝大人渾身一顫。
平日見蕭銘玉,即便不是溫文爾雅,那也是眉宇清明,沉靜內斂,即便是初初回朝那段時間,再怒也未曾露出這麼陰戾的表情。
殺伐之氣凝於眸中,一時間,叫仝大人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他雖爲大理寺卿,但卻是一介文官,哪裏受得住蕭銘玉這身氣勢。
當下就將眸眼垂低,不敢再隨意與他對視。
“仝大人相信本王?”
“王爺封鎖廣明宮,不正是想要把莊妃娘娘交由皇上處置?”
若說昨天仝大人還不確定,但今日傳言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蕭銘玉封鎖廣明宮的目地,是限制莊妃的行動,讓她不再有謀害皇上的機會。
若真是包庇,他應無聲無息的纔對,又怎麼還會弄出這麼大動靜?
爲何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真相呈現,是因莊妃一事牽扯過大,一旦查實,不必等太初帝轉醒,皇后,太子,甚至是朝臣,都有權力控查蕭銘玉。
屆時武宣王府,顧國公府全都會受牽連,太初帝重視顧國公,也許會對顧國公府網開一面,可朝臣的口誅筆伐卻不會,身在朝局,也定有看不慣顧國公之人。
蕭銘玉主動入獄,也是爲拖延時間,靜待太初帝轉醒。
卻不曾想正中了賊人下懷,竟以流言蜚語的形式,將整件事情的經過都暴了出來,因此,整個皇宮都陷入被動。
特別是顧國公府城外布兵一事,仝大人自然不知道這是年前太初帝親自下的令,但顧國公爲人正直,仝大人實在不相信顧國公會串通蕭銘玉,行奪位之實。篳趣閣
聽到仝大人的話,蕭銘玉眉頭又沉了一分。
蕭銘祁既要下棋,那他便陪他下一局。
蕭銘祁知道事情的整個經過,如今才說了一部分,若宮中還有他的眼線,他與蕭毓淑聯手查辦莊妃一事他肯定也是知曉。
還有他捉拿的漠北探子一事,若不出所料,接下來他還會以此來做文章,引起宮中內亂。
他的下一步棋,會做什麼?
他眯了眯眼眸,突然想起曾經與顧蘇落對弈的情景。
第一次與顧蘇落對弈,是在船上,當時她對他極厭煩,他死皮賴臉的纏着她下了一局,本以爲能夠輕鬆贏下,卻不曾想她棋藝了得,步步逼緊。
一個小女兒家家,棋風卻步步殺伐,讓他大開眼界。
這麼想着,薄脣忽而勾起一抹愉悅,縱觀整個京城,他自信,應是沒有誰的棋藝比他們兩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