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帝本就覺得這些年有愧蕭銘玉，不太希望他再回到那種硝煙之地，莊妃這麼一說他心中便有絲動容。
張了張嘴想要再勸，卻被蕭銘玉先一步堵住嘴：“父皇若想鞏固我邊關兵力，提拔爲大寧效力的人才，待武試結束下旨派至山樑便可，實在不必再麻煩。”
這意思，是再勸無用了。
“銘玉！”莊妃聞此更慌，又急又怒的警告了一聲。
眼見太初帝那邊都要開口點頭了，他生生拒絕了是想做什麼！
太初帝眉頭微動，印象中莊妃與蕭銘玉多年離別，母子間感情也算和諧，怎麼幾句話莊妃就急了？
念頭方起，也沒多想，嘆了口氣開口：“好了。”
“皇上……”莊妃還想再說什麼，太初帝擡手一止，忽而柔了神情，“呵呵”一笑：“好男兒志在四方，你身爲王爺本可養尊處優，卻遠赴邊疆護大寧一方。”
太初帝心裏莫名感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寧有你，父皇爲此感到無比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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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銘玉玉眸微垂，恭首：“謝父皇。”
“你既心意已決，朕也不再攔你，只不過朕希望你記住，你若想回來，隨時都可以。”這一去，下一次見面又不知該是何年何月。
此番回山樑，他還要帶上顧蘇落，屆時顧蘇落再懷孕生子，恐怕當真要在山樑定居下了。
所以太初帝心裏既躊躇又不捨，最後一番話，也是告訴他，能回來就回來，山樑那種苦寒之地，他受過，他心裏清楚。
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顧蘇落不是，那種地方，豈是一個弱女子能受得了的？
“是。”相比太初帝的躊躇，蕭銘玉卻是應得乾脆。
太初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說想要一匹汗血寶馬嗎？如今也過半載，待它生了，朕命人送去山樑給你。”
“是，謝父皇。”蕭銘玉脣角終於有了絲弧度。
這汗血馬崽，可是落兒想要的。
莊妃張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卻始終再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
“行了，你們都退下。”太初帝揮揮手，轉身繞過御桌，撩袍坐在了龍椅上，沒有再擡頭看他們。
蕭銘玉也沒再說什麼，垂眸微恭一首便退了下去。
跟蕭銘玉的淡定不同，莊妃見他走了，急急忙忙的福了一禮就追了出去。
待兩人離開御書房，太初帝的眉頭才又擡起來，兩人背影已是見不着，微嘆之間似生了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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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這時太初帝的貼身公公挽了拂塵進來。
太初帝斂了神色，沉問了聲：“如何？”
“回皇上，一切如常，飯菜已經給東昭太子送去了。”
太初帝低頭翻着奏摺，似聽到又似沒聽到般，沒再回話。
“蕭銘玉！你給我站住！”莊妃追着蕭銘玉，直接追到了宮門的大殿前。
前面怕人多眼雜，莊妃特意在一個人少的地方纔把他叫住。
莊妃是蕭銘玉的母妃，她讓他站住，蕭銘玉斷沒有違抗的道理。
只見他才頓住腳步，莊妃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他面前，咬牙怒斥：“蕭銘玉！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兒臣方纔與父皇說，要與落兒一同去山樑。”蕭銘玉擰着眉頭，縱使煩悶卻靈臺清明，看着莊妃一字一句道：“母妃爲何要這麼問，兒臣在做什麼兒臣最是清楚，怎還會不知道？”
話語之中，藏着一股不服管教的叛逆感。
“你！”莊妃氣急敗壞：“你與我置氣也就罷了，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動顧蘇落，你竟然還要跑到山樑去，你讓母妃怎麼辦！”
“兒臣若守得大寧邊境安寧，母妃便可在宮中享一生榮華。”蕭銘玉說完，邁步就想要走。
莊妃急急抓起他的手，硬的不行便來軟的，轉眼變了副情深意切的模樣：“銘玉！算母妃求你，你我母子二人本就聚少離多，你忍心拋下母妃一個人在宮中孤獨終老？”
什麼榮華，她要的是那至尊之位！
此話一出，蕭銘玉心口微動，眉頭擰得更緊。
他看着莊妃握着他的手已緊得發白，嚥了心口的思緒，寬袖一拂與她拉開了距離。
莊妃原以爲他會說什麼，卻見他什麼都沒說，只淡淡朝她垂了垂眸，直徑繞過她身旁大步離開。
那一瞬，莊妃差點沒兩眼黑過去。
這是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京城不呆，爲什麼非要跑去山樑？
當下朝中只剩下蕭銘川對他有威脅，只要蕭銘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能繼承皇位的就只有蕭銘玉。
十拿九穩的事，他這一去，她的計劃不是全部都要泡湯了！
越想，莊妃就越是咽不下這口氣，五月初的陽光不算毒辣，卻照得她臉色慘白。
袖中的拳頭蜷了又蜷，剛塗的丹蔲都似要受不住她此時的怒氣一般。
知道莊妃現在心情不好，聞姑姑在她身後等了良久纔敢上前，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娘娘？”
“去查！”莊妃眸眼陰戾，壓着聲音狠狠吐了兩個字。
聞姑姑微怔，不知道莊妃要她去查什麼。
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莊妃又已壓着聲音，咬牙切齒的回眸：“給我查清楚蕭銘祁的暗營在什麼地方，黃昏時分本宮就要知道！另外，通知地牢的眼線，本宮今晚要祕見蕭銘祁！”
蕭銘祁囤了那麼多黃金，京城之外肯定有他的兵馬，她要用這個當做籌碼，去找蕭銘祁談判！
看蕭銘玉的樣子，斷不會等到五月初五再出發！
顧蘇落要去山樑，總要給顧國公拜別吧！
最晚今晚就要布好局！
即便不能讓蕭銘玉回心轉意，也要暫時將他留在京城，只要他脫不了身，她就有機會繼續她的計劃！
陰狠的眼神讓聞姑姑心口一顫，不敢怠慢的“是”了一聲，匆匆退下。
從皇宮出來，蕭銘玉莫名的起了一種迫切，迫切的想要見到顧蘇落。
明明已經不再受莊妃鉗制，可方纔面對着莊妃的眼神時，兒時那種灌滿全身的窒息感，隨着時間的推移越漸加重，一口氣堵在咽喉硬是喘不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