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想問顧蘇落爲什麼要回靜蘭院,卻似沒有勇氣一般,出口便轉了話語。
“……講廢話?”當然是在用膳啊,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
“我也還未喫。”蕭銘玉穩了氣息,沉了聲:“加副碗筷。”
這麼說着,就已經自顧自的坐在了顧蘇落旁邊。
顧蘇落無語:“想蹭飯就直說。”
“我想蹭飯。”
“……”還真不客氣。
說話間,夏竹已經把碗筷拿了過來,模樣帶了一絲慌促。
顧蘇落暗歎口氣,吩咐:“你們兩個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她真怕夏竹再呆下去要給蕭銘玉嚇壞了。
碗筷是拿了上來,可蕭銘玉心思卻不在這上面,猶豫的拿起筷子,眼神不自覺的往顧蘇落臉上看,抿脣:“怎麼回來這樣晚?”
是去了哪裏?
“你不也這麼晚回來嗎?”顧蘇落一邊夾着菜一邊渾不在意的說道。
蕭銘玉語噎,見顧蘇落夾了一道炒豆子放進嘴裏,也下意識的把筷子伸到那道菜裏,忐忑間,似不經意的又問了聲:“今日、爲何不在主院喫?”
“唔,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你現在身上的傷好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主院了,所以……”
“咳咳咳……”
顧蘇落話還沒說完,蕭銘玉突然猛地咳嗽起來。
顧蘇落嚇了一跳,擡眸就見蕭銘玉擰眉捂着嘴巴,被嗆得面紅耳赤,她忙給他倒了杯水:“有沒有搞錯,都多大的人了喫飯還能嗆着?”
蕭銘玉沒有去接她遞過來的水,而是握起她的小手將水杯“咚”的一聲壓在了桌上,忍着嗆意急道:“你不是說要神醫幫我取出體內的暗器嗎?你不住主院,誰來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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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蘇落回靜蘭院的理由,其實他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可他依舊是不死心,期待着她能說出別的答案。
可是沒有,他怕的就是這個。
他怕他的傷一好,顧蘇落就會跟他劃清界限,如今,是沒有一點懸念的發生了。
蕭銘玉手心的溫度,涼得讓顧蘇落有些喫驚。
她使了些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說道:“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體內中了暗器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可接下來就是除夕宴,除夕宴後就是宮廷年宴,大朝拜,還有各種大型宴會,年後十五又是元宵,你這暗器,最快也要等到元宵節過後,才能取出。”
蕭銘玉身爲王爺,不可能缺席所有年宴,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把年宴全部取消了,可他負責京城佈防,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需要他親力親爲,他要在這個時候動手術,根本瞞不了。
再者,春節來王府拜訪的人肯定也不少,蕭銘玉年宴不出席,京城巡防不見人影,就連拜訪的人都拒之門外,肯定要引人生疑。
蕭銘玉這傷沒一兩個月是不可能養好的,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等這些宮宴啊活動啊都過了,纔好給他動手術。
“所以這段時間,我就先回靜蘭院,等你把體內的暗器取出來之後,我再去主院照顧你。”
如此,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不僅幫他幫把暗器取出來,還主動要求照顧他。
世上還有比她更好的人嗎?
顧蘇落話落,蕭銘玉的心瞬間就沉到了谷底,她說的這些,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只是,他以爲這些天他在顧蘇落心裏,總算佔了那麼一絲位置,哪怕是一個小角落。
可今日,他又不確定了。
也不知爲何,心裏明明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可他還是害怕。
到明年十五元宵,時間太久了。
他怕這些天與顧蘇落相處的一點一滴,轉眼就會被她忘乾淨了般,手中拳頭蜷緊,沉默了良久,他纔開口:“我等不得。”
“……這不是你等不等得了的問題,你把暗器取出來,臥牀不起,萬一被發現了你我都百口莫辯。”
“暗器在我體內埋了五年之久,我沒有一刻不想把它取出來。”蕭銘玉擡頭,溫潤的眸子竟帶了一絲乞求:“我等不得。”
顧蘇落嘴角抽了抽,都說人的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當她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蕭銘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所以蕭銘玉現在的話,顧蘇落完全不信。
“除夕夜宴後便是初一。”蕭銘玉一把握住顧蘇落的手腕,緊擰的眉頭沉了一抹不容置疑:“初一便取。”
顧蘇落張了張嘴,差點被他氣笑:“大年初一?”
“是。”
顧蘇落更無語了:“哪有人在大年初一……見血的?”
她好笑道:“再說人家神醫不用過節啊?”她還打算年初二回顧國公府拜年呢!
蕭銘玉抿脣:“你若爲難,無妨,我自己去悅來軒見江掌櫃,神醫一日不在,我便日日去。”
說完,賭氣般的拿起碗,猛扒一口白飯。
這模樣,哪裏還有平日的儒雅?
顧蘇落聽完真是欲哭無淚,他一國王爺,光是站在悅來軒就把江文來嚇個半死,他要去找江文來,江文來能抗得住他的威壓纔怪。
“好,那你說,如果把暗器取出來,年宴怎麼辦?”
“不去,京城的安全隱患如此之多,我有何臉面進宮參宴?”
“你也知道京城安全隱患多吶,不去年宴就罷了,那佈防出了問題你怎麼矇混過去?”
“春節連這小小的佈防都做不好,京兆府、兵部、城門守備部等司法部門難不成是喫乾飯的?”說這話時,蕭銘玉已經冷了眉眼。
那模樣,是非要在這期間動手術不可。
“……”顧蘇落太陽穴突突的跳,無奈的嘆了口氣:“好,退一萬步講,這些暫且都還能接受,那萬一有人來訪武宣王府怎麼辦?我說的是太子或者是三皇子,還有四公主,你知道四公主與我交情不錯,屆時你又可以找什麼藉口?”
“我從邊疆回京不過大半年,與他們沒有半分交情?若四公主要來,你照常招待便可,其餘的,一律打發回府。”
“呵呵,四公主可是很敏銳的。”
“那又如何,待他們察覺之時,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我安全無虞,他們起疑再多也將不攻自破。”蕭銘玉固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