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來也是聰明,不知道情況,也不敢多說。
此話一出,蕭銘玉就更覺這神醫有鬼。
他在顧蘇落出門不久後就一直徘徊在悅來軒附近,顧蘇落走沒走,他心裏清楚。
難不成他還會看岔?
“神醫濟世,爲何不以真容示人?”蕭銘玉長眸沉凜,說着,就已經擡手,欲將紗帳掀起:“難不成這帳中,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顧蘇落心臟一緊,但轉眼就穩了心神,忽而發出兩聲淡笑:“呵呵。”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兩聲笑,讓蕭銘玉大手頓住,眉頭沉擰:“爲何要笑?”
“在下笑武宣王殿下粗莽滅裂,強人所難!”
話落,蕭銘玉身體猛地一僵,腦海轉眼響起顧蘇落曾經說過的話,她說他是粗鄙莽夫,沒有絲毫責任心。
神情,一下變得複雜起來。
帳內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下不願受世間紛擾,所以隱姓埋名,隔紗開診,而王爺卻費盡心思刁難在下,在下敢問,是何緣由?”
“若王爺聽過傳言,便知在下只治重症,如今百姓還在樓下等着在下看診,而王爺在此,每浪費一刻,興許就有一個百姓因重病而死,在下又斗膽問,在王爺心中,百姓的命就這麼一文不值?”
“……”
“王爺若想看,拂開也無妨,在下立身行事清白,澹泊明志,只求王爺日後遇見在下,能權當不認識。”
一番話落,雅房陷入了一片寂靜,久久無聲。
蕭銘玉擰着眉頭,良久,他蜷了蜷已經伸到紗帳內的大手,收了回來,斂了臉上的戾氣,抿脣:“是本王唐突了。”
他當真是……魔怔了。
顧蘇落是武宣王妃,單憑他一個江湖遊醫,能做什麼?
再者悅來軒坐落京城,若顧蘇落出事,江文來斷是跑不掉。
如今江文來還忙着接治病患,僅此一條便沒有懷疑悅來軒的道理。
想至此,擰着的眉頭雖然未完全放鬆,但神情卻柔和了不少,他轉身邁步,緩緩離開雅房。
帳內的顧蘇落暗鬆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正欲邁出門檻的蕭銘玉又突然轉身。
顧蘇落氣息轉眼又提了起來,卻聽他沉道:“今日是本王魯莽,神醫若有不滿,可衝本王來,切莫將怒意牽扯到王妃身上。”
今日顧蘇落來見神醫不成,怕是還有下次。
他就怕神醫會因他今日的魯莽,日後對顧蘇落拒而不見。
“……”顧蘇落一時竟覺得有些好笑。
神醫就是她自己,她當然不會爲難自己。
不過蕭銘玉這麼說,便代表他自己也很希望將那暗器從體內取出,所以他纔會讓‘神醫’別爲難‘她’。
一開始還拒絕得那麼快,這會兒倒比誰都積極了,不過,這也是好事。
顧蘇落斟酌了好一會兒,纔開口:“救人乃是在下的天職,若王妃前來是有醫要求,在下斷不會爲難。”
“多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蕭銘玉道了聲謝,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文來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後,本來蕭銘玉說要用膳也不用了,直接就出了悅來軒,臨走時,他又問了一遍江文來:“王妃什麼時候離開的?”
“王妃早早就來了,見來開診的人多,問了兩句便走了。”爲了不讓蕭銘玉起疑,他還補了一句:“對了,是從後門走的,因爲王妃在進來的時候,來看診的百姓都嚇了一跳,所以……”
江文來的話還沒說完,蕭銘玉就已經聽明白了,打斷道:“今日本王到悅來軒的事,不許告訴王妃。”
說完,便轉身上了馬車。
江文來又是冷汗連連,這可不是他說不說的問題,王爺您今日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王妃眼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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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麼想,這話是斷斷不能說出來的。
另一邊,悅來軒二樓雅房,夏竹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蕭銘玉離開,她才虛脫的癱坐在帳內。
顧蘇落還算淡定,好笑:“你就這麼怕蕭銘玉?”
夏竹欲哭無淚:“在王爺面前,奴婢自然不能像娘娘這般沉得住氣。”
“他又不會吃了你,你現在這身衣裳,他就是瞧見了也不一定會認出來,這樣慌慌張張的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娘娘,是奴婢錯了。”想到剛剛一幕,夏竹現在心裏都還怦怦直跳。
當然,不是因爲顧蘇落快被拆穿,而是被蕭銘玉的氣場嚇的。
“叫公子。”顧蘇落笑了笑:“下次注意些就是。”
“……公子,奴婢……奴才,有一事不明。”
“嗯?”
“此事您爲什麼要瞞着王爺啊?與王爺坦白豈不更好?”
顧蘇落淡淡一笑:“就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知道罷了。”說完,她吩咐:“快讓江掌櫃準備午膳吧,還有一下午要忙呢。”
夏竹無奈,“是”的一聲退了下去。
有些祕密埋在人的心裏,一輩子都不會讓別人知道,而有些祕密,則是因爲與他人關係疏淺,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
顧蘇落跟蕭銘玉,就是屬於後者。
若今日來悅來軒拆穿她的,是顧言書或是顧言澈,又或是裴氏,她斷不會像今日這般想要隱瞞。
就拿夏竹來說,雖然她不許夏竹多問,但也從來沒有在夏竹面前刻意遮掩過,夏竹從小跟在她身邊,原主落水時又是她奮不顧身的將她救起。
夏竹在她心目中,遠比蕭銘玉要值得信任。
既未熟到要互衷心腸的地步,那她爲何要理所當然的將一切剖開讓蕭銘玉知曉?
她跟蕭銘玉就像現在這樣,維持在一個淺意的層面上便好,如此到了分離之日,纔不會有那麼多的瓜葛。
那之後,她會醫不會醫,過得快活不快活,蕭銘玉知道或不知道,都沒那麼重要了。
從悅來軒出來,蕭銘玉心情說不上多好,那個‘神醫’說的一番話,讓他莫名在意。
巡查京城佈防的同時,又暗暗注意着走在街上的百姓,期待着下一刻興許能碰上顧蘇落。
因未用午膳,離白就在街旁的小攤處買了兩個包子,隔着馬車的簾子對蕭銘玉說道:“王爺,您先喫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