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白說你睡不好,我便用些中藥給你配了安神香。”說着,已經把香薰點着,蓋了香爐的蓋子。
今日晚了回來,也是因爲去香料鋪買了些百合香用作輔料。
蕭銘玉心口微動:“特意給我配的?”
“沒有特意,不過是順手而已。”顧蘇落拍了拍手上的粉塵:“離白不懂便罷了,此前你房中燃的檀香也是有助眠的功效,爲何不叫離白點上檀香?”
蕭銘玉微怔:“你怎知我房中燃過檀香?”
除了這次,顧蘇落之前從未踏足過他的房間,最大程度也只是去過書房,而且去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顧蘇落張了張嘴,一時語噎。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她總能在他身上聞到一股細微的檀香。
見她這樣,蕭銘玉也不繼續追問:“謝謝你。”
也許顧蘇落當真只是順手而爲,可這個順手,於他而言卻極爲珍貴。
不知爲何,顧蘇落只覺蕭銘玉這句‘謝謝’讓她心口有些壓抑,掩下眸中的思緒,上前摸了摸菜盤子的邊緣:“菜都涼了,我讓離白給你熱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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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銘玉忽而輕握住她的手腕,溫潤的眸子微擡:“可否陪我喫一些?”只有他一個人,實在太寂寞。
若顧蘇落從一開始便對他不聞不問,他不會有所依求。
可如今,他總能感到心裏的那股不滿足,像是本來被填滿的罐子,又空出了許多,只能不停的繼續往裏面灌。
沒有上限一般。
“……我喫過了。”
蕭銘玉眸眼閃過一抹失落:“這樣……”
握着顧蘇落的大手,不情不願的鬆開,顧蘇落見狀,到底是無奈的嘆了一氣:“罷了,來去我也只吃了個半飽,便陪你喫一些。”
蕭銘玉剛纔還失落的眸眼微微一亮。
顧蘇落將離白喚進來,讓他把冷掉的飯菜都拿下去熱一熱,順便再給她添一副碗筷。
待菜餚再上來時,又已經過了兩刻鐘。
窗外,本已經停了的風雪又開始零零絮絮的下了起來,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用着膳,什麼話都沒有說。
顧蘇落沒開口,是因沒什麼話要跟蕭銘玉聊,蕭銘玉不開口,則是怕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因顧蘇落本就喫過晚膳,所以她喫得不多,沒一會兒就放了碗筷,蕭銘玉見狀也沒了喫下去的慾望,跟着顧蘇落放了碗筷。
顧蘇落見狀微微擰眉:“飽了?”
“嗯。”蕭銘玉沉了一聲。
聞言,顧蘇落也沒多說,起身:“我給你看看傷口。”
顧蘇落一近身,蕭銘玉就下意識的摒住呼吸,過後,又像經不住誘惑,一點一點的貪戀着她身上的香氣。
經過顧蘇落這些日子的精心照料,他脖頸的傷口已經起了血痂,顧蘇落拆了繃帶後仔細看了一下,笑道:“恢復得很好。”
說着,又很自然的伸手解了他的衣襟,蕭銘玉忍不住別過臉,耳根起了通紅,一路蔓延至臉頰。
他只能垂眸將這瞬間的窘迫掩下。
顧蘇落小手腹指劃過的地方,像被火焰炙烤一般,讓他心臟如雷鼓般跳動,腹……下難耐升起。
“有點冷……”蕭銘玉低着頭,隱忍着吐了三個字。
顧蘇落似已經習慣了般,伸手拉過疊在牀腳的被單,微一攤開便蓋在了他身上。
這些天每次給蕭銘玉換藥他都會說冷,顧蘇落也沒多想,許是給他換肩胛上的藥時,因把上衣解下的緣故,讓他起了涼意。
畢竟這會兒深冬,他又病着,衣服一脫可能連地龍也不好使。
給他蓋了被子,顧蘇落又一圈圈的給他解着纏在他肩膀上的繃帶,鬢間的青絲有意無意的撫過他胸口,似一根輕柔的羽毛,撩撥着他的心絃。
蕭銘玉的眸光,小心翼翼的落在她臉上,精緻的面容未施粉黛,一雙好看的杏眼清澈,只專注着他身上的傷口。
見她纓紅的朱脣輕輕抿着,蕭銘玉不着痕跡的嚥了咽乾澀的咽喉,心裏的衝動似快要按捺不下般,讓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挪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繃着僵硬的身體,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着。
顧蘇落檢查着他肩胛上的傷,一絲微弱的氣息就這麼呼在他皮膚上,蕭銘玉頓覺渾身都被灼燒了般,再也隱忍不住,猛地將衣服拉起,直接阻斷了顧蘇落的視線!
顧蘇落根本沒反應過來,神情怔了一下,就聽蕭銘玉聲音沉着一絲顫抖:“冷……”
好吧,剛顧蘇落其實還想推測埋在他體內那枚暗器範圍,畢竟那個地方,實在太靠近心臟,光靠想象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裏下刀。
要是能在蕭銘玉睡着的時候,給他掃一下X光就更好了。
“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不用再繼續纏繃帶了。”顧蘇落邊說着,邊已經從物櫃拿下傷藥。
她倒了一些到棉球上,輕輕蘸着蕭銘玉脖頸上的傷口。
自然,肩胛的傷也是要塗上傷藥,蕭銘玉說他冷,顧蘇落便依着他,只輕輕拉下一側。
許是因常年駐守邊關的緣故,蕭銘玉的體格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單薄,結實的肌肉勾着近乎完美的線條,顧蘇落指尖每次觸碰,都感覺他的身體實得像塊石頭。
縱橫交錯的傷疤雖傷了美感,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極強的壓迫感,顧蘇落每每望之,心底都有種被震懾的感覺。
顧蘇落斂了神情,給他上完藥後,便將傷藥重新放回物架上,又收拾了晚膳時剩下的殘羹冷飯,連同拆下來的繃帶一起端了出去。
一直低着頭的蕭銘玉,直到現在纔敢擡眸,看着顧蘇落如往常一般,毫無留戀的離開,心底的落空似在無限放大,像是心底有什麼東西被剝離了般,手腳轉眼起了冰涼。
現在的一切,太過美好,美好到他連騙自己都做不到。
沒有爭吵,沒有意見不合,一切愜意得就如鏡花水月。
看似平和的表面之下,顧蘇落連一絲與他有牽連的事,都不想有絲毫深思。
就好像刻意在他面前砌起一道高牆,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別妄想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