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他突然擋在顧蘇落面前,眸眼沉冷的注視着她:“顧蘇落!我不是那些趨炎附勢,薄情寡義的小人!我永遠不會打顧國公府的主意,也永遠不會利用你!相信我!”
“相信你?”顧蘇落又笑了,無畏的直視着他:“用什麼相信?腳趾頭嗎?”
“……”
蕭銘玉眉頭擰緊,薄脣張了又張,那股怒火已經涌上了心頭,卻硬是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良久,眸光忽而落在顧蘇落掛在腰間的那枚紅楓玉穗上,他緩緩伸手,修長又好看的手指輕輕觸碰着那枚紅玉,不管是神情還是手指觸碰的力道,都極顯憐惜。
顧蘇落只好奇的垂眸,看着他的動作並未阻止,便聽得他輕而沉淡的聲音從頭頂傳響:“我以這枚紅楓玉穗發誓。”
紙傘撐在顧蘇落手裏,未曾想過要幫蕭銘玉擋什麼風雪,落在他肩頭的雪花似要成霜,顧蘇落昂頭怔怔的看了他片刻,忽而退開一步:“這是我的玉穗,你發什麼誓?”
之前在顧國公府也是,明明是她的玉穗,他卻偏偏說這對他很重要。
雖然奇怪,可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就算這枚玉穗真的與他有什麼瓜葛,顧蘇落也沒想着要深入瞭解。
她撐着油紙傘繼續往前走,蕭銘玉站在原地,眸間的黯淡比這夜色還要淒涼三分。
顧蘇落跟蕭銘玉來到太德殿時,冬至宮宴早就已經開始了。
隨着公公的一聲唱響,兩抹月白的身影齊齊從殿外邁進。
進殿時,蕭銘玉的伸手拉起顧蘇落的小手,顧蘇落下意識的躲了躲,卻直接被蕭銘玉握緊,不容她反抗一般。
顧蘇落眸眼微擡,卻見他專注的目視前方,好看的薄脣微微抿着,似乎感到不自在的只有她一個而已。
至此,顧蘇落也穩了心神,沒再在這種小事上糾結。
顧蘇落模樣本就生得嬌好,站在俊朗如謫仙的蕭銘玉身邊,竟如天造地設般,引得殿中衆人暗自發出一聲驚呼。
本已經飲得盡興的大臣家眷,轉眼紛紛起身行禮:“微臣見過武宣王殿下,見過武宣王妃!”
絲竹之聲在兩人進殿的那刻變得輕柔,殿中的舞女飄着婀娜的舞姿退到兩旁,卻又未將舞步停下。
直到蕭銘玉跟顧蘇落落座,一衆舞女才又奔向殿中央,輕舞而起。
“好一對郎才女貌。”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徐徐進來的兩人,模樣真誠的對皇上讚賞了一聲。
皇上聞言自然欣慰,脣角止不住的上揚。
“皇兄皇嫂,你們終於來了,本皇子還以爲你們是到哪裏私自開小竈去了。”蕭銘祁神情看上去已經有些微醺,露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
“都起來吧。”太初帝笑呵呵的吐出一句,看向方落座的蕭銘玉跟顧蘇落:“你們兩個,怎麼這樣遲?”
聽語氣,太初帝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蕭銘玉雙手揖禮:“回父皇,兒臣去了廣明宮一趟,蘇落隨兒臣一同去了。”
“哦,是這樣,也好,你回京也有一段時間了,也是該讓她見見自己的兒媳了。”太初帝微微看向旁邊的皇后:“話說,莊妃今日怎麼沒來?”
因太初帝膝下子嗣不多,所以位居妃位的嬪妃也不多,除了皇后,有資格參加宮宴的就只有莊妃跟柔嬪。
柔嬪,就是三皇子蕭銘祁的生母。
所謂母憑子貴,她能參加宮宴,完全是沾了蕭銘祁的光。
也因蕭銘祁,她雖未被晉爲妃,但在後宮之中,誰也不敢小看了她去。
如今她正坐在皇后下側,妝容與衣着雖然也是華麗,但與皇后相比卻是差了一大截。
“回皇上。”皇后堆着端莊得體的笑容:“莊妃方纔差人來說,她身子突然不適,所以這宮宴許是不能來了。”
“有這回事?”太初帝又好奇的看向蕭銘玉。
蕭銘玉垂眸:“是。”
說這話時,顧蘇落暗暗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什麼。
“許公公。”太初帝吩咐:“你讓太醫到廣明宮瞧瞧,凜冬將至,若得了風寒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讓莊妃注意身子。”
許公公嘴角勾着奉承的笑容,恭敬的應了聲:“是。”
“父皇,母后,我想坐到皇嫂那邊去。”這時,坐在皇后身邊的蕭毓淑突然說道。
皇后慈愛的看着她:“去吧,可別擾了你皇兄皇嫂。”
“不會的。”蕭毓淑笑着,提着一個白瓷酒壺就過來了。
宮女在武宣王府的坐席上加了一個椅子,蕭毓淑毫不客氣的坐在顧蘇落旁邊:“皇嫂,你會喝酒嗎?”
“喝得不多。”
“沒事,你嚐嚐這個,我從皇祖母那裏順過來的梅子清釀,不醉人的。”說着,就給顧蘇落滿上一杯。
倒酒時,她細問了聲:“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去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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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蘇落不着痕跡的看了蕭銘玉一眼,只見他微垂着眸,獨自品着宮中的玉瓊漿,落寞的神情與這喜慶的宮宴格格不入。
知曉蕭毓淑並非是來找他的,所以他很識趣的沒往這邊看。
顧蘇落收回目光,小手附在嘴邊回了聲:“現在不便說。”
“那明日我去你府中,你給我說。”
顧蘇落只好笑了笑:“好。”沒想到這四公主還挺八卦的。
“來,乾一杯。”得了準,蕭毓淑很是豪爽的拿起酒杯。
顧蘇落只好順着她的意,與她碰了碰杯子。
蕭毓淑微微仰頭就把酒喝盡了,顧蘇落可沒她那麼豪邁,垂眸溫溫柔柔的抿了一口。
這梅子清釀酸酸甜甜的,入口果香瀰漫,絲毫沒有辣喉之感,卻又不是真的一點酒味都沒有,顧蘇落眸眼不由微亮了亮:“真好喝。”
話落,蕭銘玉眸光忽而微閃,長眸餘光小心翼翼的看向顧蘇落。
只見她朱脣嫣笑,纖細的玉指捏着金銅酒杯,許是真的覺得好喝,所以她又將未入口的那半杯梅子釀送進了嘴裏。
望着她被清酒浸得紅潤的朱脣,蕭銘玉心底起了莫名的悸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