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書淡定的走進膳堂,神情沒有太大的波瀾,像是隨意尋了個位子坐下,執起筷子,淡了聲:“我來用膳。”
“哦。”顧言澈還是不太敢相信,他以爲二哥今天也不會來見大姐呢!
顧言書的身杆挺得筆直,透着一股文人墨客不容折辱的即視感。
顧蘇落先一步反應過來,她小心翼翼的夾起碗裏的飯往嘴裏送,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音,像是怕一發出什麼聲音顧言書就會受刺激跑掉似的。
她見顧言書只夾擺在他面前的一道炒鮮幹筍,便壯了膽子,就近夾了一道滷蝦,小心翼翼的放到他面前的菜碗上。
顧言書只淡淡垂眸,很順其自然的夾起來送進嘴裏。
至此,顧蘇落抿着的朱脣微顫,眼眶不過一秒便起了通紅。
差點連手上的碗都拿不住了。
裴氏更是激動不已,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喜極而泣的笑道:“還有許多呢……你們都多喫些……”
“去,讓廚房再多加兩個菜,馬上!”要不是這裏人多,顧國公也差點破防!
他們一家人……究竟多久沒在一起喫過飯了,久到他都已經不願意再去記!
如今他們一家,終於能整整齊齊的坐在飯桌上了!
這一頓飯,怕是顧國公府這幾年來喫得最安靜,最慢的一頓飯。
待桌上的食物都被喫得差不多時,也是顧言書先一步放下碗筷,語氣依舊帶着幾分冷清與疏離:“兒子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微一垂眸,便已經起身,很是乾淨利落的出了膳堂。
顧言澈瞪了瞪眼睛,下一秒就立刻追了出去:“爹,娘,我也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喫!”
裴氏見着想要把兩人叫住,卻已經沒了蹤影。
“二哥!二哥!”顧言澈追到中庭的迴廊,向後瞄了一眼,確定走遠了才問道:“二哥,你今天把我踹出來,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來一起用膳的?”
顧言書沒有回話,自顧自的走着。
顧言澈似乎也沒想過他會說什麼,“唉”了一聲:“其實這樣也好,我覺得大姐現在溫柔多了,我剛打聽了一下,說大姐給爹孃繡了兩個枕頭,裏面放着菊花香包,可以緩解孃親頭疼的毛病。”
顧言書依舊沒有回話。
顧言澈忍不住笑問:“二哥,其實你心裏已經原諒大姐了對不對?那是不是代表,大姐以後回來,我都可以找大姐玩呀?”
顧言書腳步一頓,看向顧言澈:“你的銅符呢?”
“啊?”顧言澈不懂他要幹什麼,從懷裏拿出那枚銅符:“在這呢,你說我以後能不能把銅符掛在腰上,好歹是從古元方丈那裏得的!”
顧言書不疾不徐的從他手中拿過銅符,淡定的往中庭的假山湖一拋,“噗通”一聲,銅符就不見了蹤影。
顧言澈瞪着眼睛,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二哥!那是我的!”
一回頭,哪裏還有顧言書的身影,早就走遠了!
“啊!”顧言澈欲哭無淚:“你丟你自己的便算了!你還要丟我的!那可是古元方丈贈的,我還指望它保佑我當上大將軍呢!”
說着,他飛身就躍過身前的花圃,站在假山湖邊手足無措的叫道:“快來人,快把我的銅符撈回來!”
因爲跟顧言書一起用了午膳,回武宣王府的時候,顧蘇落心情愉悅,即便是坐在馬車裏,嘴角也忍不住時時上揚。
那模樣被人瞧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千金少女懷春了呢。
雖然只有一頓午膳的時間,但對顧蘇落來說已經是心滿意足,剩下的,慢慢來,不能急。
今年的冬至來得較晚,十一月二十一日纔是。
之前顧蘇落讓夏竹去查王大郎的事,這會兒已經有了眉目。
原來這個王大郎不僅好喫懶做愛耍賴,還喫喝嫖賭樣樣手到擒來。
京城的花街柳巷他逛了個遍,京城的賭坊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家中一切都由他妻子操持就算了,翠丫辛辛苦苦繡花貼賺來的幾個錢,也全讓他拿去揮霍了。
有個什麼怒氣就盡是發泄在自己老婆孩子身上,再加上一個會添油加醋的老太,那生活真是糟糕到家了。
又是逛花街柳巷,又是逛賭坊,又是養小妾,不用想都知道他那些錢都是怎麼來的。
依夏竹的話說,王大郎賭輸了,就向賭坊借,賭坊放的可都是高利貸,年年去賭,年年還不上,那利滾利滾下來,王大郎身上就已經背了幾十萬兩的債。
王大郎還不上,跟賭坊的人說把翠丫拿去抵債,是要賣到春樓還是要她做丫鬟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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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奈賭坊的人知道王大郎的老婆是個醜的,不願意要,威逼利誘的讓王大郎交出他的小妾跟兒子,另外還要把他老母親押在賭坊,要王大郎替賭坊打一輩子工。
前面的都還好說,但要他一輩子都在賭坊做牛做馬,王大郎肯定是不願意的。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後,本來是想拎東西跑路的,沒想到一看到翠丫那張臉就想起賭坊那些人說的話,一怒之下就把翠丫給休了。
王大郎想休翠丫很久了,只是怕休了之後家裏的活沒有人幹,但這一次反正他都要跑路了,乾脆也不忍了。
後來的事,便是顧蘇落遇到跳樓的翠丫,把她救下。
悅來軒的老闆去找王大郎的時候,王大郎家裏正鬧成一團,直接就把他給轟走了。
後來王大郎轉念一想,何不狠狠宰悅來軒一筆,既能還了債,又能繼續過他的逍遙生活,豈不快哉?
如此,纔有了後面的糾紛。
賭坊的手段即便夏竹不說顧蘇落也清楚,賭坊放貸給王大郎,王大郎繼續賭,實際上那錢還是進賭坊的口袋,賭坊不虧,也就根本不在乎王大郎還不還得上那錢。
若還得上,賭坊多了一筆橫財,若還不上,就讓他們一輩子做苦力,白得幾個人手,怎麼都是賺的。
“娘娘,那王大郎真不是個人,依奴婢說,他對娘娘不敬還出言調戲娘娘,直接讓他死在牢裏得了,爲何還讓人將他放了?”夏竹氣憤不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