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替顧國公脫下朝服,顧國公調整了心情:“落兒呢?回去了?”
裴氏勾脣好笑:“放心,還在府裏呢,不過落兒說住完明日,後天就回去。”
“後天啊?”顧國公眸眼閃過一抹失落:“你不讓她多住兩天?”
“哪能啊?到底是武宣王妃了,在孃家住那麼久,可要遭人閒話了。”
“方纔臨風找我,說落兒把顧蘇涵的東西都搶走了,還說王爺打傷了顧蘇涵,怎麼回事?”
裴氏擰眉:“什麼搶走了,那些都是落兒的東西,她今日順一件明日順一件,好多都是落兒不知情的,本來想着拿了就拿了,大家也沒計較,只是今日王爺不知怎地的,突然就派人把東西都拿回來了,還給顧蘇涵跟吳芊蕙安了個偷盜皇家財物之罪。”
“這罪名下來,誰敢擔責?”裴氏睨了他一眼:“至於王爺打傷顧蘇涵,那就要問問顧蘇涵做了什麼了,武宣王這位祖宗住在顧國公府,府中上下誰敢怠慢?更別說這種八卦,你敢去打聽?”
“那也是。”顧國公明瞭的點點頭。
話落,裴氏又擰眉:“二弟不會是要你讓落兒把東西搬回去吧?”
“哪能!我自是站在落兒這邊的,我就是問問!”被裴氏這麼一問,顧國公馬上就慫了,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就是……十月二十是皇后的生辰宴,你進宮的時候,可不可以把蘇涵帶上?”
裴氏擡眸看了他一眼,顧國公僵着臉,小心翼翼的。
“你都開口了,我還能不帶麼?”裴氏嘆了一氣,都知道落兒跟顧蘇涵鬧翻了,東廂院那邊便求到他們身上了。
偏偏對於顧臨風,她家這位肯定是無法拒絕的。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她進了宮便要聽我的安排,否則惹出什麼事,連累了顧國公府,你我都擔待不起。”
“是是是,那是自然,她也不是第一次進宮了,想必也曉得。”
閒聊間,顧國公又關心起裴氏的頭風症,當聽到裴氏說吃了顧蘇落給的藥,頭馬上就不痛的時候,顧國公也只當顧蘇落是在武宣王府得了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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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感動她竟也開始關心起他們外,便沒有多想別的。
一連三天,顧蘇落都沒碰見顧言書跟顧言澈,不管是早膳午膳晚膳,不管是下人去喚還是顧國公親自去揪,顧言書跟顧言澈硬是像失蹤了一樣,哪都找不到。
但聽下人來報,又都說兩位少爺如往常那般,上族學,下族學,喫飯,睡覺。
直到第四天,顧蘇落要回武宣王府的那日清晨,天還沒亮,顧蘇落就睜開了眼睛。
她掀開被子,在看到房中的貴妃上榻空無一人的時候,不由有些怔愣,這會兒估摸着卯時還未到吧,蕭銘玉竟起得比她還早?
起那麼早去幹嘛?
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隨即也沒再多想。
因着還未天亮,她輕輕的下了牀,嚼了口檀,洗了臉,依着夏竹平日教她的,把衣服穿好,又簡單的把長髮束起,這纔將房門打開。
門一開,院外就傳來一陣衣袍飛舞的細響,走過外廳朝院子看去,顧蘇落眸光不由微亮。
只見蕭銘玉身着月白蟒袍,在昏暗的晨霧中手執青白長劍,揮舞之間,紅楓隨風飄零,似與揚起的長袍融爲一體。
微沉的長眸泛着淡淡的沉肅,長劍在他手中並沒有掀起什麼凌厲的劍風,像是隨意而舞一般,沒有太多花哨的動作。
一套劍花下來,行雲如流水,宛如處亂世於不驚,看得顧蘇落完全挪不開眼,武俠世界中形容的白衣劍客,在此時的蕭銘玉面前,都要遜色三分。
揮舞間,蕭銘玉餘光掃到那抹清雅的身影,動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顧蘇落這纔回神,下意識的垂下眸子。
不過就這麼一會兒,蕭銘玉已經來到了眼前:“今日怎麼醒得這樣早?”他擰着眉,沉淡的語氣絲毫未受晨練的影響,平穩又細膩。
再次擡眸時,他手中的長劍已經還給了離白,見他又擰下眉頭,顧蘇落淡了一聲:“別總是擰眉,容易讓人誤會。”
她發現有時候蕭銘玉看似生怒,卻並不是真的在怒,只是臉色習慣黑沉,連帶着周身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若他像方纔練劍那般,眉宇軒昂,俊容溫斂,當不知要迷死城中多少千金。
顧蘇落的話落,蕭銘玉便怔了一下,就見顧蘇落已經邁出門檻:“回王府前我有事要做,若王爺心急,可先回去,不必等我。”
此話一落,蕭銘玉眉頭又習慣的擰下,然想起顧蘇落方纔的話,又馬上舒展,只不過當他舒展了眉頭後,就見顧蘇落已經走遠了。
聽雨軒。
顧蘇落到時,天還未破曉,因爲這幾日顧言書跟顧言澈都對她避而不見,所以她想在回武宣王府前,能跟他們聊上一聊,哪怕是說句話也好。
如此也不算無功而返。
顧蘇落這麼早起來,也是因爲想要在他們出門的時候能夠跟他們碰上。
聽雨軒的院門建得十分雅緻,圍欄以青竹相交而圍,當顧蘇落擡頭看着掛在院門的牌匾時,忽而怔住。
匾上‘聽雨軒’三個字寫得並不好,下筆無力,一筆一畫都顯得十分稚嫩,記憶在此時上涌,這三個字,乃原主親筆所提。
幼時裴氏教原主認字,原主便有模有樣的教顧言書認字,聽聞顧言書長大也會開闢獨院居住,原主便興沖沖的給顧言書的院子起名。
聽雨軒三字便是原主那時寫下,當時也只是提筆落在紙上,顧言書此前與原主感情定是非常要好,不然也不會將原主小時的字跡保存下來。
這麼想着,另一段記憶又開始莫名涌上。
此前顧言書有一支青玉秋毫,不僅造價不菲,且是顧言書一歲生辰時,他們外公不遠千里從江南送來。
顧言書自懂事起,便一直小心翼翼的將那支筆珍藏着。
然而後來有一次,原主喜愛的一枚粉玉花簪開裂,顧蘇涵告訴原主是顧言書故意弄的,原主一氣之下將顧言書珍藏的那支青玉秋毫,當着他的面直接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