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娘腔剛開始描述時,林淺立即將右手伸進衣袋,意圖……
看出她的心思,顧硯辭隔着衣袋的布料,緊緊捏住她的手。
林淺不解其意,她張合嘴脣,以脣語問:“什麼意思?”
顧硯辭來不及回答她,娘娘腔已扣下扳機。
林淺認命般閉上眼睛,然而,娘娘腔說的“槍聲”沒響起,車廂內,除了他近乎癲狂的叫囂聲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林淺睜眼,觸及顧硯辭盪漾淺笑的黑眸,他斜睨娘娘腔,眼裏有自得更有揶揄。
“嗯?”娘娘腔愣了愣,再次扣動扳機。
槍膛還是沒響,娘娘腔登時石化,表情僵在臉上,身子一動不動,宛若泥雕木塑。
他呆若木雞,緊張的神經末梢根根繃緊的程梵聲,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
顧硯辭推開手槍,再摟住林淺的腰肢,擠眉弄眼地奚落:“癲啊!繼續癲!怎麼不癲了?癲夠了?”
娘娘腔回過神,趕緊卸下彈夾,取下套筒。
知道他要檢查手槍,顧硯辭主動告知他:“別查了,我來告訴你,這把槍的撞針壞了。”
拆到一半的手槍,從娘娘腔手裏跌落。
像是被抽取骨頭,他癱在車座上,眼神空空洞洞,嘴裏自言自語的唸叨:“我失敗了?我竟然,失敗了!”
顧硯辭聽出,他此前執行任務,從未失敗過。
今天失敗,對他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
覺得他受到的打擊不夠,顧硯辭再送上言語攻擊:“連小孩子都能承受的失敗都承受不了,你呀,軟弱的像個縮頭烏龜。下輩子別當人,安心當個烏龜,一輩子縮在龜殼裏。”
猶如被電了一下,娘娘腔直挺挺地梗起上半身,僵硬脖頸機械轉動,先轉到左邊,再轉到右邊,以呆滯語氣問:“誰幹的?”
顧硯辭不答,反問他:“你覺得,是誰幹的?你的智商雖然不怎麼高,這點分析能力應該有。”
娘娘腔真沒有那點分析能力,他掰了掰手指,指關節咯咯作響,“我腦子亂了,不會分析了。你說,你說啊。”
顧硯辭輕啓脣瓣,說道:“蘇染。”
娘娘腔難以置信,“她?那個膽小鬼!她敢背叛我?”
顧硯辭斜睨他,眼裏微露精光,“就敢!我策反她的經過,說出來,你可能不太信。我花費重金,請來算命界的扛把子——旭風大師,叫他給蘇染算命,他算出她的家人將於不久之後,也就是今天,安然無恙的脫困。還告訴她,她被國情部門抓捕後,能不能無罪釋放,取決於她的行爲。她沒了擔憂家人遭毒手的顧慮,又想無罪釋放,便做下弄壞你手槍撞針這件事。”
“嘶!”林淺驚歎,“別說他不太信,我都不太信。真有你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顧硯辭沉聲悶笑:“蘇染不幹別的事,獨獨弄壞撞針,也是他造成的。他腦子有病,時常在家發癲,一邊擦槍一邊說,林淺小姐,如果,我用盡一切手段,還是殺不了你,我就開槍殺了你。你智商在線,到底怕子彈。”
顧硯辭話說到這個份上,娘娘腔不得不信:“背刺我,很好。安然無恙脫困,那是不可能的。讓我想想,我怎麼報復她的家裏人。想到了,剝了她爸爸的皮,製成人皮鼓。抽出她媽媽的背脊骨,做成脊骨檯燈。燒死她的姐姐,將姐姐的骨灰加壓成鑽石。”
他自顧自發癲,其他人靜靜觀看。
“呵——呵——呵——”娘娘腔拉長聲音輕笑,臉色煞白煞白,印在臉上的深紅色疤痕隨着笑容一伸一縮,陰柔眼眸裏堆上緋紅,紅的似要淌出鮮血。
他轉了轉戴在左手手腕上的手錶,敲敲錶盤,敲亮印着外文字母的顯示屏,再在顯示屏上劃拉幾下,找到一個以混亂數字組成的電話號碼,按了一下。
電話撥出,娘娘腔舉起右手,像表演似的胡亂揮舞,聲情並茂的唸誦:“哦,剝下來了!那是一張人皮,她爸爸的人皮!哦!抽出來了,她媽媽的脊樑骨……”
娘娘腔一口氣念出十幾句瘋癲話,剛開始還是一副心醉神祕的表情,發現自己撥出的電話始終沒人接,他眼裏的紅光迅速消散,眼神渙散,“總部的最高統領不接電話,破天荒第一次。是的,敵人已搗毀總部,搗毀總部。”
他念了幾十遍的“搗毀總部”,唸到最後,他癲狂叫囂:“是時候引爆裝我身體裏邊的聲控炸彈了,聽,死亡倒計時,計時開始,十五、十四……”
他慢條斯理地倒數,顧硯辭拉着林淺下車,並招呼程梵聲:“快,離他遠點。”
程梵聲震驚:“你體內有聲控炸彈,是那種……”
他就問出幾個字,顧硯辭心急火燎地催他:“關鍵時刻,別管那麼多,快走啊!他要死讓他一個人死,我們犯不着陪他死。”
他說話的同時,墨黑眼仁微微遊移,暗示程梵聲:走吧,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所憂慮的事,不可能發生。
程梵聲憑藉多年來歷練出的敏銳感知力,看懂暗示。
略略思索幾秒,程梵聲拉了拉風衣,大步往前走。
車裏,娘娘腔看到,顧硯辭、林淺、司機,還有程梵聲,鑽進路虎車。
顧硯辭發動引擎,車子後退再調頭,融入夜色中。
轉眼間,路虎車僅剩下鮮紅尾燈。
娘娘腔梗起脖子,怪叫:“要跑啊!我讓你們跑!跑吧!加足馬力跑!跑也是白跑。”
他依舊坐在後座,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眸裏盪滌詭譎的笑意,神色如癲如狂。
路虎車已徹徹底底的融入夜色,尾燈消失不見。
娘娘腔繼續倒數:“十,九,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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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零,他的神色越是邪妄。
他體內的炸彈,爆炸範圍極大,堪比小型原子彈。
一旦引爆,方圓數十公里的所有建築,所有生物,通通化爲灰燼。
所以,別看顧硯辭他們,已經遠離他,他們終究逃脫不了與他同歸於盡的結局。
“三!二!”唸到二,娘娘腔停頓幾秒,全神貫注,拼盡全力念最後一個字。
“一”字沒念出,強烈的眩暈感猶如煙花,在他的腦子裏,層層疊疊地爆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