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客廳裏的甄苒,瞧見顧瑾瑜站在樓梯上,她順手拿起搭在沙發靠背上的羊駝絨披肩,拾級而上的走上樓梯,將披肩披在顧瑾瑜肩頭。
“大冷天的,下牀也不知道披件外套禦寒。”甄苒半是責備半是憐惜地說:“要是着涼生病,有你好受的。”
顧瑾瑜拉緊披肩,血色盡失的灰白色嘴脣一張一合,囁嚅着說:“林淺她是孤家寡人哪,你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將她安排進高檔療養院的人,會不會是……”
聽懂她暗示,甄苒心裏一緊,“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是不是那樣,調查調查就知道。”
顧瑾瑜等的就是這句,只要甄苒派人去江洲調查,最後的調查結果,一定是:林淺在江洲勾三搭四,和某某某關係曖昧,還和某某某眉來眼去。
顧瑾瑜心裏謀劃着陰謀詭計,在甄苒的攙扶下,慢悠悠地返回臥室。
她躺到公主牀上,甄苒替她蓋上被子,坐在牀沿上,陪她閒談聊天。
驀然,顧硯辭冷沉聲音,從門縫裏傳進臥室,“媽,你出來一下,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甄苒出屋,掩上房門問:“什麼事?”
“昨天,淺淺一出顧家大門,就被摩托車撞倒在地。”顧硯辭眼眸裏閃爍着撲揞神色,單刀直入的質問甄苒,“車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突然發生,一定是某個人刻意安排。你老實回答我,那個人,是你不是你?”
無緣無故的被他懷疑,甄苒眉心打結,“不是我,與我無關。出車禍她活該,那是老天爺賜予她的報應。”
身爲甄苒的親生兒子,顧硯辭瞭解母親。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甄苒向來敢做且敢當,她做過的事她敢於承認,沒做過的事堅決不認。
“不是你就好,”顧硯辭微蹙眉峯舒展,“如此說來,真是巧合加意外。”
臥室裏,顧瑾瑜雙手抱肩,眸光閃爍不定。
車禍內幕,她最最清楚。
不是巧合,不是意外,是她買兇殺人。
按她的計劃,那個黃毛本該在撞倒林淺之後,將她丟到水流湍急的護城河裏溺斃。
誰知,那黃毛膽小,不敢殺人……
幾乎是明目張膽的故意加害,顧瑾瑜卻不怕罪行敗露。
事發路段沒監控,早已逃之夭夭的黃毛很難抓到。
只要抓不到他,即便林淺懷疑到幕後黑手是她,也奈何不了有顧硯辭和甄苒罩着的她。
退一萬步講,黃毛被抓到,他供認出是她指使他,她說他誣陷,即能輕鬆洗去罪名。
顧硯辭和甄苒無條件信任她,是她敢於無法無天的最大資本。
……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
林淺傷愈,正式出院。
鹿菀已於前些天返回榕城,林淺獨自收拾好隨身物品,拎着行囊走出療養院。
一出門,她聽見停車場方向,傳來清脆活潑的女聲:“嗨,表嫂!”
林淺循聲看去,竟是甄諾。
在遠離榕城的江洲市,看到甄苒的外甥女,顧硯辭親表妹,林淺要多意外有多意外。
甄諾連蹦帶跳地跑過來,林淺站在原地,心生警惕。
甄諾和甄苒一個姓,倆人又親如母女,甄諾來找她,十有八~九是奉甄苒命令找她麻煩。
林淺想退回療養院,甄諾已跑到她身邊,挽住她胳膊。
“表嫂!”甄諾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單純模樣,“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我奉表哥之命,來江洲接你回家。”
“不回,”林淺抽出胳膊,冷言冷語說:“別叫我表嫂,我跟他離婚了,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你的表嫂。”
“離婚了?”甄諾目瞪口呆,“不對啊,他沒說呢。他告訴我,你倆鬧了點矛盾,你不理睬他……”
她自言自語嘀咕幾句,剎那間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還是忘不掉白月光,因爲這,你和他大吵一架。唉呀,什麼人嘛!他要不是我表哥,我一定指着他名字,罵他狗渣男。”
“不,”林淺搖了搖頭,實言相告說:“不關那位白月光的事,白月光已成過去,他妹妹纔是最大阻礙!”
甄諾一愣,旋即明白:“你說顧瑾瑜?”
林淺“嗯”了一聲,以示回答。
甄諾目露厭棄,撇了撇嘴脣說:“你討厭她吧,我跟你一樣,我也超級無敵討厭她。走,我們找個適合聊天的地方,慢慢說。”
她倆來到位於附近的咖啡廳,喝着咖啡,甄諾說起她討厭顧瑾瑜的緣由。
“小時候,她慣會裝委屈。”甄諾說起陳年往事,“我跟她一起玩,但凡有一個地方沒順着她,她就眼淚汪汪的跑到大人面前,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憐樣子。大人以爲我欺負她,劈頭蓋臉的罵我。她明知道我被冤枉,從不解釋……”
聽着甄諾控訴,林淺感嘆:果真,小時候什麼樣,長大了還是什麼樣。
顧瑾瑜小時候行使的那套裝委屈手段,長大了還在反覆使用。
甄諾喝了口咖啡,繼續往下說:“後來,我學乖了。惹不起她,我儘量躲着她。她來我家,我去朋友同學家。父母帶我去她家,我寧願跟她家的貓貓狗狗玩,也不跟她玩。我這人特別記仇,直到長大,我都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說着說着,甄諾大感興趣問:“那麼你呢?你和她鬧了什麼矛盾?”
林淺雙手捧着咖啡杯子,沉默半晌後,她慢悠悠說:“我說她想方設法的排擠我,你信嗎?”
甄諾放下咖啡杯,眼睛大睜,驚呼說:“排擠你?你的意思是,她想趕走你?或者說,她想獨佔顧硯辭!原來,原來,我先前的懷疑是真的。”
她喘了口氣,爆出個陳年八卦,“先前,我奉姑媽之命,給顧硯辭介紹女朋友。有好幾個女孩吧,各方面條件都跟他完美匹配,姑媽都說好。”
林淺心有靈犀,插言問道:“就顧瑾瑜不滿意?”
甄諾點頭:“對,顧瑾瑜橫挑豎挑的挑毛病,硬是將人家挑剔的一無是處。那時我就起了疑心,懷疑她對顧硯辭有強烈佔有慾。”
“你懷疑的沒錯,看來,羣衆眼睛是雪亮的。”林淺想起顧硯辭和甄苒表現,苦笑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人人都能看穿的現象,他倆就是看不穿。”
“我都懷疑,她不是真正的顧瑾瑜!”甄諾冷不丁的又爆出個驚天八卦,“三歲前的她,可乖巧可軟萌可單純了。自打她三歲走丟,五歲找回來後,她突然變成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小心機女。”
甄諾所說,正好印證林淺一直以來的懷疑,“我就說,哪有親妹妹喜歡親哥哥的,果真,她是冒牌貨。”
她握住甄諾手臂,刨根問底的打聽細節,“顧家找到她時,是怎麼認出她?憑長相嗎?和她做過親子鑑定嗎?”
甄諾努力回憶往事,不太確定地說:“那時候我年齡還小,記得的不多。好像是,好像是憑着胎記和容貌相認。至於親子鑑定,似乎沒做。”
林淺眼睛一亮,“沒做過?那她很有可能不是正兒八經的顧瑾瑜。”
甄諾像來了興致般,一拍巴掌說:“咱們悄摸兒的給她做一個,我偷她頭髮,偷姑媽頭髮,送到醫院裏搞DNA鑑定。”
想起顧瑾瑜詭計多端的心性,林淺下意識阻止:“不可,被她發現,她鐵定會反咬一口誣陷你。”
甄諾全然不懼,“本小姐不怕她,她是顧家小公主,我是甄家大小姐。她敢誣陷我,我父母自會替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