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卿指尖輕顫，呆愣地盯着面前像是發瘋了一樣的林許，硬是一句話沒聽進去。
直到手裏被塞了個復古的小瓶子，她這才漸漸回神，聽力復明。
“小蘇，這是迷幻藥，只用一點點，裴煜他就能睡一天一夜，你找機會下在他的飯裏。”
“我會在月亮灣外面的公交站接你。”
“裴煜他肯定在找你了，你出去吧。”
她還沒把林許的話給消化完，就猛地被推出了安全通道，踉蹌兩步，擡眸就瞧見站在不遠處的裴煜。
像…煞神一樣。
掛着淚珠的睫毛輕顫，握着那小瓶子的手也不自覺收緊了些。
“我好像跟乖乖說過，林許不是好人。”裴煜將人抱起，側眸睨了眼一旁的安全通道，猩紅的眼裏翻滾着巨浪。
三十分鐘後。
月亮灣。
被放在牀上，蘇沐卿紅腫的眼睛緊緊盯着喜怒無常的裴煜，破皮的嘴角在昏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殷紅。
她抓緊牀單，眼漾着淚花，見裴煜有動作，立馬應激地往後退了退。
她這動作成功將裴煜激怒了，同樣紅着眼的他扯了下脣，探身抓住她光滑的腳踝，用力一拉，將人拖到面前。
“躲什麼？害怕我？”
他陰冷的聲音從薄脣裏吐出，身上散發的寒意將整個房間都給籠罩起來。
蘇沐卿垂着眸，盈在眼眶裏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整個人被他嚇得微微喘氣。
腳踝忽然傳來冰涼，她怔了怔，眸子裏帶了些不願，見裴煜要轉身離去，她匆忙伸手抓住他，“裴煜…”
聽着她略帶祈求的語氣，裴煜心臟痛得像刀攪一般，他渾身僵了一瞬，鐵了心回頭看她，大掌輕顫，緩緩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冰冷無情，“乖乖，別求情，這次我不會解開它的。”
“裴煜，我不會跟他走的。”蘇沐卿鬆開一隻手，使勁擦了擦不停流出來的淚水，把臉蹭得血紅血紅的。
等淚水不糊眼了，她又急忙伸去拉住裴煜。
見裴煜沒掙脫，她吸了吸鼻，試探地湊上前去，腦袋朝他身上靠去時擡眸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裴煜硬忍着沒心軟，手指緊緊陷進手心裏，血緩緩順着手腕向下流去。
他氣得腦袋都發了昏，除了林許那些句句戳心的話外，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他害怕極了。
害怕蘇小卿也聽信林許的讒言，和那些人一樣唾棄他，厭惡他，遠離他。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林許很有手段，尤其是在針對他方面。
上回要不是林許用奶奶的骨灰威脅他，他肯定已經將他給掐死，然後把他給挫骨揚灰了。
他現在後悔了。
他只有蘇小卿了。
蘇小卿，不能再離開他。
“裴煜…”
“裴煜！”
看着房間門被關上，蘇沐卿心裏一陣拔涼，她伸手撥了撥腳上的鏈子，不知不覺間，淚水就已經糊了一臉。
她記得，她明明把房間裏的鏈子都藏起來了。
她低聲抽泣着，理智漸漸迴旋。
裴煜爲什麼會知道她見了林許？
還知道林許和她說的話？
她瞳孔微怔，後背一陣發涼。
僵了片刻，她擦掉眼淚，垂眸盯着身上的衣服，但把包包翻了個遍，她都沒能瞧見個針孔攝像頭，倒是林許給她的那個藥罐子咕嚕咕嚕滾到了牀下去。
看着那烏漆嘛黑的罐子，她眼皮狠狠一跳，匆忙下牀去撿。
但手指還沒碰到邊，房間門就突然被打開了，她心臟猛地加速，擡眸看向裴煜時眼裏多了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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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壓根就沒有給裴煜下藥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燃起做賊心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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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抓起那藥罐，手腕上還帶着被抑制劑針管劃破的傷痕，沿着手臂不停向下流着血。
他一言不發地把罐子裝進西裝口袋裏，單手將蘇沐卿抱回了牀上。
蘇沐卿盯着他，屁股觸牀後立馬緊緊抓住他的衣角，“裴煜…”
在車上嗓子用了一路，這會兒她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可憐極了。
“只要你乖乖待在房間裏，我什麼都給你。”裴煜輕吐了口氣，面無表情，低聲道着。
“那你把這個解開好不好？”見有望，蘇沐卿睫毛顫了顫，心裏忐忑萬千。
她伸了伸腳，抵在他的大腿上，腳趾無意識間隔着他的西裝褲摩挲了好幾下。
“…”
“不好。”裴煜脣角再度緊抿，“我不會被你騙的。”
“林許他已經死了，就在剛纔，所以你想跟他逃也沒用了。”
蘇沐卿微怔，表情呆愣一瞬，抓着他的手指動了動，明顯地鬆了許多。
她錯愕許久，擡眸看向裴煜，聲音隱隱顫着，“你…你把他殺了？”
看着她的表情，裴煜定睛許久，忽地扯脣輕笑，像是滅世的魔鬼，“對啊，乖乖，我把他殺了…”
蘇沐卿僵住，呼吸逐漸急促，握着他的手也緩緩鬆開，就連裴煜什麼時候出的門她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裴煜殺了人。
瘋子。
簡直是瘋子！
＋＋＋
意間診所。
“又沒了？！”江池眉頭都快擰成川字了，看着空空如也的兩個呂皮箱子，狠狠嘆了口氣。
話落沒得到回覆，他頓了下，轉頭這才發現裴煜身上的戾氣似乎重了許多。
他眼皮跳了下，語氣不禁弱了些，“你沒事吧？”
說着，他突然發現裴煜手臂上還在不停流血，他大膽地扒開他的衣袖，瞧見上面那條傷痕，呼吸一窒，“我的個祖宗，你是想死麼？”
裴煜沒說話，但那黯然神傷的表情顯示…
沒想死，但跟死沒多大區別了。
江池任勞任怨地給他把傷口處理了，然後提了兩箱抑制劑放在他面前，“裴煜，小蘇她這人看上去像是個戀愛腦。”
“你有時候…是不是得想想自己的原因呢？”
“是不是腦補多了？”
“你話有點多了。”一進門就把自己陷入沉寂中的裴煜終於開了口，他冷冷側眸，語氣冷得像自帶寒霜。
見他終於回神，江池鬆了口氣。
激將法對裴煜果然有用。
但他也不是胡編亂造，上回見小蘇，他就看出來了，小蘇缺愛，所以大概率應該是個謹慎的戀愛腦。